石苇对沈玉风佩服的五体投地,中品土灵根,血液里流淌着沙子的怪物。李无常那老家伙也不错,五行灵根俱全,除了偶尔被酒瘾困扰,在没有一滴水的情况下仍活得逍遥自在。
其他人就凄惨得多了。没有水,食物也无法下咽,大家体力流失得极快,骆驼倒是奋力飞了一夜,待飞出那片焦糊的土地,就再也飞不动了。每到晚上,胡大云都会领着人挖出几个沙坑,铺上苫布,到清晨的时候也能存下些水,但是狼多肉少,根本不敷使用,三天过去了,不少人已经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石苇不愿坐以待毙,于是竭力放开神识,寻找水的方向。他渐渐发现,即便是沙漠里,水也是无处不在的。空气中就存在少量的水,要不然,沙坑也不会成为取水的手段。石苇拿出水囊,试着从空中汲取清水,但沙漠中充实着浩瀚的土灵气,将他的真元死死压住,费了好大的力气,小半天的功夫才装满了半个水囊。
接下来的时间,石苇与土灵气较上了劲,整天盯着水囊,水位涨一分则喜。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好处,持续锤炼真元,石苇的法力随之凝厚了几分,也隐隐找到了一些应对土灵气的办法。每攒足一个水囊,石苇就与李无常各饮一口,然后交给胡大云,这样一来,驼队的境遇多少好了些。
天地苍茫,对于极度疲累的人来说,驼铃的声音是那样刺耳。死亡之海中热气蒸腾,眼前的空气变得扭曲缥缈,更添几分绝望。
“快看!左边有一座山!”退队后侧的一个武士突然兴奋起来,用手指着远方,沙哑地叫喊。
果然是一座山,看上去就在数百里之外,峰峦叠翠,云雾缭绕,感觉是那样真实,眼前的沙漠反倒无端虚幻起来。
胡大云没有因此而兴奋,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那就是一个海市蜃楼,若驼队贸然前往便会迷失方向,再也走不出沙漠。他命令驼队停止前进,将几位修士叫到一起,摊开地图。
“从地图上看,死亡之海中并没有这样的山,如果有,前人早该做下标记。”沈玉风的意见与胡大云一致,他对水的需求极低,倒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李无常垂着眼睑,默不作声。
“可是师尊,我似乎感觉到水灵之气的存在,即便是海市蜃楼,那里也可能有水!”沈玉风的一名弟子迫不及待地抢白,极度缺水几乎让他丧失了理智。
“是的师尊,弟子也察觉到了水灵之气,我们这样走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搏一搏还可能活下去。”另一名弟子连忙附和。
“石道友,你意下如何?”沈玉风有些动摇,于是征询石苇的意见。
李无常抬起头,目光闪烁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终是摇摇头,身体向后坐了坐。
“那里的确有水。”石苇肯定地说。
“好,我们立即出发,下午一定要赶到!”胡大云下达了命令。
在红沙中险死还生,胡大云多石苇的控水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既然他这说,驼队就有了生的希望,即使需要冒些风险也没什么。
“这山有些蹊跷,看好你的骆驼。”李无常走到石苇身边,悄悄说道。
驼队立即出发,大家不再吝惜驼力,强行催动骆驼起飞,穿过滚滚黄沙,向那一抹苍翠而去。
又过了两个时辰,驼队终于来到山脚下,此时无论人畜都疲累至极,只好着陆缓行。
“不对呀,空桑之海中的山皆是岛屿,数百丈之下断不会长出树木,那山脚下的大树至少也有百年树龄,难道就不怕海水侵蚀吗?”李无常摇摇头,觉得眼前的景象太不真实。
众人纷纷点头,面色凝重起来,脚步也放缓了许多。
“你们看!那山中隐隐有殿宇楼阁,好像有人居住!”有人惊喜地大叫。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山间松林如海,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仰头观看,只见山顶霞光缭绕,光晕之中楼阁隐现,说不出的仙家气派。众人一时看得痴了,不知为何疑心尽去,纷纷急奔过去。
石苇今天鸿运当头,他与李无常并肩走在最后,也随着仰望山顶,却见山顶有一处光滑的石壁,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四个大字:灵髓小筑。
“不要走了,前面危险!”
若眼前是别的地方,石苇还可能有些迟疑,但将东灵州的景物搬到这里,他再笨知道是个虚影。石苇惊出一身冷汗,他挥舞双手,声嘶力竭地大叫,李无常见了也不犹豫,立即盘坐在地,周身五色光华闪动,片刻后,头上冒出一团黑烟。紧接着,沈玉风也惊觉过来,手中黄光一闪,数条沙龙凭空蹿起,呼吸间追上奔跑的人群,将他们尽数打翻在地,他自己则学着李无常的样子原地打坐,头顶亦升起了黑烟。
一阵人仰马翻,众人乱哄哄地爬起来,眼前的山早不见了,代之以一片巨大的湖泊。湖面还在数里之外,远远的闪烁着粼粼的波光,湖中有几个高耸入云的岛屿,岛上尽是惨白的灰绿,生长着不少植物。而近处,数里之内都是银白一片,无数细小的白色颗粒均匀铺开,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泽。
“盐...盐...盐泽!”
沈玉风全身颤抖,导致盘着的双腿难以分开,一时竟站不起来。千小心,万小心,这“沙海三灾”还是一个都没漏下,沈玉风艰难地看看左右,见众人都面如土色,不由得心中哀叹,看来今日要死在此处了。
但要死总该有个由头,等了半晌,这盐泽仿佛就是一潭死水,未生出半点异状。
“怎么死也不能渴死!”石苇愤然起身,双手一引,一条手臂粗的水柱立即从湖中喷出,在空中盘旋两圈儿,打了个结,缓缓向驼队飞去。
沙漠之中多有盐泽,但其中尽是咸水,苦涩难当,还可能含有剧毒,根本不适合饮用。但对于石苇,这些便算不上难题。水柱一路飞来,细碎的盐粉簌簌落下,红、白、蓝、黑,各种颜色齐全,更有点点青气蒸腾而上,在空中凝而不散。
“这水没问题了。”石苇让大家打开满是补丁的水箱和水囊,五指一分,水柱立即化作数十道细流,缓缓灌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