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苇坐在石室中,手中把玩着两枚纯白色的灵丹,重重叹了一口气。

当日在秋池山,石苇正在洗澡,曹墨玉就领着一众女弟子冲进谷来。她们不由分说将他逮出来,“护送”回玉阳宗,丝毫不顾及什么男女大防。石苇羞得满脸通红,直到穿好衣服才想明白,这些人中除了曹墨玉,其余的可能与驻颜丹无缘,但宗门的赏赐肯定极为丰厚,弄得这些女人发了疯。

刚到玉阳山,却见周红秋和于不凡并立在丹火洞门前。本以为又要挨顿痛骂,不想两人皆是满面春风,拉住石苇一阵嘘寒问暖,并每人拿出一张丹方作为赠礼。

石苇错愕片刻,也就弄明白了。乌云谷中数百修士强攻扬水湖,脑子活泛一点儿的都能猜出个大概,这件事是玲珑轩一手策划,但并不代表别人没有分一杯羹的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两位仗着石苇是本门弟子,准备捡便宜。两个大男人自然用不着驻颜丹,周红秋是给他的姐姐,堕水山首座长老周红云求丹,于不凡则是为了他的妻子。石苇有恃无恐,寒暄几句便照单全收了。

驻颜丹是三品灵丹,炼制难度极高,但石苇进阶后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丹匠,丹脉比从前扩张了数倍,丹气愈发凝实浑厚,对灵气的感应也远非从前可比。即便如此,炼制驻颜丹的过程也并不顺利,一开始,石苇每日开炉三次,榭龄草和望春藤必得对好通灵年志才敢使用,其余辅药也多采用上了年份的。然而,石苇再谨慎小心,也抓不住稍纵即逝的一丝灵感,仍然不断制造着废渣。

《凝丹诀》中讲:丹者,天地所成,日月之精,五行之要也。成丹之法,在“炼”,“凝”二字,“炼”者,达时运,调阴阳,谙药性,合五行,缺一不可建全功;“凝”者,冥冥之神觉也,似实还虚,似有还无,或瞬息得悟,或经年未解,怅根性之蹉跎...这些话石苇以前也读过几遍,一直处于半懂不懂之间。如今成为丹匠,倒是有几分明悟。所谓“凝”,说白了就是听天由命,这个道理早经历了无数惨痛的教训,刻骨铭心。所谓“炼”,石苇还是理解不透,“达时运,晓阴阳”这类的话仿佛就是一些套话,骗人的成分多些,至于“谙药性”,石苇的理解就是尽量使用年份相当的灵药,这一点在炼制紫玄化液丹的时候已经证明过了。

“合五行...合五行...对了!”

石苇眼前一亮,立即从乾坤袋中摸出一本药典,仔细翻阅起来。药典中记载,榭龄草属火,望春藤属木,而驻颜丹属土,而其余的辅药全部是木属性的。五行之中,木可生火,火可生土,而木又克土,若按《凝丹诀》中的说法,必须避免相克,而将相生的法则演绎到极致才有机会成丹。

石苇越看越觉得有理,又冥思苦想了一整天,这才继续开炉。这次,他撤去无涯地火,改用丹田中凝成的先天真火,这种火自己可以控制自如,不必费力去调节地火槽上的禁制。

将望春藤和所有辅药一股脑放入丹炉,石苇开始凝神运气,他右手一指,丹气便从头顶百会穴冲出,周身布满了湛蓝色的火焰,急速冲入丹炉底部的碳槽。“呼啦”一下,丹炉底部被蓝色的火焰包围,丹气趁机从中飞出,一头扎进炉中。石苇感受到丹炉中精纯的木灵之气,加之自己的先天真火是水属性的,以水生木,其势更胜,不一会儿,炉中便传来“噼噼啪啪”的爆裂之声。过了一刻钟,木灵之气达到了顶点,炉盖的密封处不停鼓胀蠕动,似乎正在发生什么变化。下一刻,炉底的火焰开始渐渐变色,一点点的由蓝转红,火势更旺了几分,炉中的木灵之气也开始由盛转衰,火灵之气一点点的积聚。

又过了一刻钟,火焰彻底转为红色,炉中的木灵之气几乎消失殆尽,火灵之气大盛,整个丹炉被烧得通红,热浪席卷了整个石室。

“火候到了!”石苇兴奋地大喊,话音刚落便用手一指,立时炉盖大开,早已准备好的榭龄草应声飞入。

炉盖再次闭合的同时,炉中发出刺耳的嗡鸣声,碳槽中的火焰似有不稳,跳动几下,竟然被整团吸入炉中。此后,丹炉剧烈震颤,狂暴的火灵之气横冲直撞,打得炉壁“砰砰”作响,石苇已经无法判断开炉的时间,于是做好了换一个丹炉的准备,麻利地躲到墙角。

以往炼丹失败,丹气都会先从丹炉中逃出来,而这次,丹气毫无动静,炉盖闭得紧紧的,完全没有打开的迹象。石苇就这样担惊受怕地躲了半个时辰,丹炉终于受不住大力的撞击,歪倒在一边,炉盖无力地打开,丹气一下冲出来,带着滚烫的热气飞到石苇身边。

“又失败了吗?”石苇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用木棍将丹炉翻转过来。

丹炉的外侧鼓起了上百个细小的包块,炉盖上的机活歪在一边,整个炉子竟然已经废了。石苇招出两道水矛提起丹炉,炉口冲下,将药渣全倒出来。

“啪嗒...”

两个黑色的圆球随药渣一同掉落,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出一尺多远。石苇一惊,连忙上前捡起来,端起身边的水壶冲洗干净。

这是两枚龙眼大小的灵丹,浑圆饱满,其色纯白,散发着深邃的土灵气,只一瞬间,药香便溢满了整个石室。石苇连忙拿过药典,逐一对照属性。

“好硬啊!想要青春永驻,还要有一副好牙口才行!”

石苇最后用力捏了捏两枚灵丹,觉得如石头般坚硬,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是药典中记载的最后一个属性,驻颜丹极硬,服用和炼化都是个难题,这就好比喝下不老之泉会吐石头一样,一饮一啄罢了。

接下来,石苇开始继续炼丹。这种灵丹不能多炼,多则麻烦不小,当初得到的望春藤足够多,榭龄草却只有一株,按药量计算,即便每次都炼制成功,最多也只能炼出驻颜丹四十枚左右。石苇思虑再三,最终只开炉十次,炸废了十个丹炉,炼出驻颜丹二十七枚,然后便转而去研究四元脾乌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