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该忙忙去,留下两个说话。”龙骦挥了挥手,那几个人应声退去,只剩下两人,各自除去披风。
这两人,左边是一个红衣女子,身段高挑,五官清丽,眉间生有一个豆粒儿大小的红痣,典雅高贵,右边是一名壮汉,身高两丈有余,身穿软甲,他的眉毛、胡子都是银白色,却无半点龙钟之相。石苇正自端详,始鳞族族长铜珲,向金族的族长胥丞过来参拜,那两人竟也跟着跪倒,口称主上。
“等会儿等会儿,二位这是怎么回事儿?”石苇见那女子是通玄修为,壮汉纵然没到也相去不远,语气不禁客气起来。
“你好歹也是个仙人,这点儿见识也没有吗?”龙骦还在卖关子。
“再不说我就弄一千匹母马养着,让你家小蝶彻底死心!”石苇恶狠狠地说道。
“这女的叫安巧巧,是龙海的主人,这个大块头舒碧晨,他是一只白犼...”龙骦打了个冷颤,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无论在哪个位面,所有的龙族都姓安,无他,因为祖龙的名讳就叫安化成。所以自洪荒以来,凡是与龙族沾亲带故的种族全都姓安,正如上位灵禽大多姓柳一样,只为攀附高贵的血统。然而安巧巧这一脉并非欺世盗名,他们是血统纯正的真龙,青蟠的后人。
祖龙嫡子大多资质平庸,就连承袭青龙神位之人也差点儿选不出来,不过庶子中却有两个惊才绝艳,一为髓龙,列十八灵种第二位,另一个便是青蟠,列十八灵种第四位。原本青蟠占据了几个位面,传下血脉和道统,但十五万年前,几个位面在极短的时间内毁于一旦,青蟠及其族人也从此消失。
“莫非是无涯把你们掠到此处的?那这些骸骨就是...”石苇惊疑地打量着身边的情骨。
安巧巧郑重点了点头。
“青蟠遭无涯暗算,死于荒海,其真魂早入轮回,族人被困于龙海至今...”龙骦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白犼一族是青蟠的家臣,我也是看到它们才知这情骨就是青蟠的遗骸。”
据龙骦讲,白犼一族本就是游走于生死之间的恶灵,有相而无形,被青蟠收服后附着于龙鳞之上。青蟠死后,白犼一族与情骨一同被埋在伽山深处,从此陷入沉睡。而当石苇毁了荒海的禁制,伽山也随后轰塌,白犼一族便从沉睡中醒来,准备复仇。
白犼一族根本打不过无涯,因此准备在虚灵天捣乱,先从低阶弟子杀起,但好死不死,南菱一伙追杀石苇进入山腹,随即引发大战。他们也打不过南菱,于是准备逃跑,就在这个档口遇到龙骦,发现石苇竟然与情骨结下了因果。
龙骦趁石苇不备,将洗魂池水引出来,使战死的白犼复活,并承诺无论死多少人统统包办。没有死亡的威胁,舒碧晨胆气壮了不少,于是联络到安巧巧,将刚刚脱困的真龙一族全部找来,与南菱一伙死磕,虽然颓势明显,却也坚持了十年。
“既然青蟠已死,无涯为什么还留着你们?”石苇仍有疑惑。
“青蟠大圣虽死,却留下情骨柱山,龙溪成海,无涯要吞掉我们,还缺一副好牙口!”舒碧晨拍拍胸脯,眉间满满的傲气。
“那好,你们继续守住,一切等我修成神通再说!”石苇挥挥手让他们滚蛋,至于这些家伙为何奉他为主,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安巧巧与舒碧晨面面相觑,那些道德绑架的话早背得滚瓜烂熟,却没机会说出口,不免有些懊丧,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出去与南菱拼命。
“无涯杀死青蟠是为了汲取龙煞之气,究竟什么用途不得而知,但他不惜与龙族结下死仇,所图定然不小。”龙骦见四下无人,走过来低声说道。
石苇郑重点了点头,继续专心炼煞,如今所做的事情对无涯只有坏处,既如此,他自然乐见其成。
煞气日以继夜渗入百钝,那些光点在缓缓扩大,最终竟然连成一体,整个变成一根玄青色的光柱。光柱愈发耀眼,串在上面的情骨却越来越暗淡,成为石苇唯一可以直视的东西。许久后光华缓缓敛去,百钝开始缓缓缩短、变细,某一日,串在上面的情骨一齐掉在地上,将石苇砸得七荤八素,紧紧夹在中间。
其势如山挤压着身体,精血在飞快流失,石苇几乎无法承受。他暗暗感谢自己的贪婪、市侩以及平日里的小人德行,堆积如山的灵药已成了他生命的唯一支柱。炼煞的过程缓慢而枯燥,但他仍无比坚定,外面震天的喊杀声也慢慢听不见了。
挤压只是个开始,渐渐地,下方的那具情骨亮起蓝光,开始融入石苇的身体,千年来苦心锤炼的肉身如纸糊的一般本顷刻击破,丹田内的金色元婴却强悍得离谱,硬生生将情骨挤出一个小洞,蜷缩在里面。
肉身不济,真元绝不能再有闪失,石苇狠了狠心,将这些年积攒的美梦之泉尽数引出来,将元婴包裹其中,缓缓渗入...短暂的宁静。
突然轰鸣声大作,元婴迸射出璀璨的金光,一股异样的灵压蔓延向四方。这一刻,快乐如山间的溪水欢腾流淌,情骨间累积经年的悲伤随之消弭。五具情骨齐齐亮起青光,继而融化成流质,融入石苇体内。
美梦之泉本是快乐的源泉,恰好化解了青蟠仅存的执念,情骨变成无主之物,就此以煞气为引,与石苇合为一体。
下一刻,百钝剧烈抖动,继而化作五道青光直射穹顶,一路开山碎石,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良久,一缕月光射在身边的石壁上。
石苇没心情欣赏这久违的景致,此时他的仙脉中翻江倒海,痛得满地打滚。五具情骨并不甘心被仙脉束缚,而是打算开疆扩土,各自为政,它们猛烈冲击着石苇的各处穴道,最终冲破仙脉,绕过魂脉和丹脉,自成一个循环,蜿蜒通向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