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界与九元界的习俗完全不同,这里名义上将主管祭祀的月神祠奉为共主,实则群雄割据,彼此征战不休。这是个等级森严的世界,月神祠以月神望舒的名义,将所有的鸟人分为九等:第一等是佩戴天凤徽章的至尊的王者,可以号令一界,与月神比肩的存在,当然,这个位置已空悬多年。

第二等是佩戴朱雀徽章的白袍大祭司,是月神望舒的仆人,他们皆是大能修士,行踪隐秘,整个涂山界也不过寥寥数人。

第三等是佩戴金鹏徽章的王族,他们皆是一方霸主,势力庞大,拥有上古流传下来的高贵血脉,若东顺王府没有没落,也应属于这个范畴。

第四等是佩戴银鹄徽章的普通仙人和修炼五心三气的凡人,他们身后也许没有强大的家族,亦或是散修出身,却可以凭修为得到月神祠的认可,获得一片封地,例如煌雁门的乌九上人。

第五等是佩戴蓝隼徽章的地方豪强,颇有声望的家族。第六等是佩戴翠鹂徽章普通修士。第七等则是佩戴山雀徽章的一般的凡人。至于第八、第九等,则是未经开化的异族和寄人篱下的奴隶。

“第六等?去他大爷的!”

石苇火了,一把将那个刻有翠绿色小鸟的徽章扔在地上。

“若是在九元界,我们煼雀族必然会得到第三等的王族徽章,据说上古时,族中还出过一位至尊王者。但时移世易,不得不认命啊!”陈素叹道。

当年陈素被两家同族拒之门外,便与兰妙卿一道,赶去煌雁门拜码头。

乌九上人倒没怎么难为他们,反正玉衡山是个荒僻之地,便随手分封给了兰家。但在宗门事务上,乌九上人可一点儿不含糊,兰妙卿、陈素、石苇是炼虚修士,自可以给一个长老的虚衔,门中执事的位置却一个都未允准,只打了个哈哈混过去。其实乌九上人也没有错,兰家族人太少,虽有众多高阶修士,却终没有那些大族的底蕴和实力,不堪大用。陈素不死心,事后多方打点,依旧只混了个末流小族的名位。

“不是我说你们,修仙界要靠实力说话,地位不对等,送礼也是白搭。对了,你一共送了多少灵石?”石苇对这些事情深有感触。

“四...四千万...”

兰妙卿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猛措衣襟。

“我们三个在煌雁门挂了职,每年月例多少?”石苇又问道。

“一共三十万灵石。”陈素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妈的败家子!”

石苇暴起,顺带掀翻了桌子。

玉衡山荒僻,灵气稀薄,能换钱的东西没有多少,但家族处处用钱,三十万灵石给弟子们发月例都不够。这两个蠢货倒好,四千万灵石就这么扔进水里,连个响儿都没听见,如今又来御北镇刮地皮,着实可恨。

“我...我是没钱了,所以过来找你,可是你还欠我的不是吗...”兰妙卿壮了壮胆子,见石苇表情未变,又怯怯地说:“...我保证,这次之后再也不来劳烦你...”

“那好,我就把欠你的还上,以后老老实实做你的家主,别再出去惹事!”石苇一脸的郁闷,将当初荒原上的事过了过脑子,还是应承下来。

事实上,石苇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最初的时候,石苇打算到山外去混修仙界,顺便编造一些谣言,替无涯和南菱拉仇恨。但事与愿违,谣言制造了不少,却没掀起多大的风浪。谣言在底层传播,但就连传谣的人也不知道所谓的虚灵天在哪儿,往往不攻自破。望舒一族对陌生人防备心极重,石苇在坊市间混混还可以,却无论如何也接触不到实权人物,不要说雄霸一方的大能修士,即便普通仙人也很难遇见。

造谣不成,就只剩下赚钱了。望舒人多疑,生意场上几乎找不到几个愣头青,无论是大势力的拍卖会,还是暗藏在坊间的黑市,全都中规中矩,故而横财发来不易,令石苇觉得淡而无味。

天空中,五方界的光晕越来越大,石苇总是习惯性地仰望天空,渐渐地,他甚至可以看到整片光晕中诸天的排序,在最前端,大不周平天与他的第三十三天并肩而立,虚灵天和金鼎佛天就在相对远些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讲,兰妙卿给石苇指明了一条路,九元界的救命之恩,逃亡过程中的生死与共,使煼雀族人对石苇信任有加,至少他们认为,这个同族不会诓骗自己。时间宝贵,却只能从头开始,石苇被迫重新调整了计划,他准备先让煼雀族强大起来,再借助这个跳板,走稳自己的复仇之路。

“诺诺!诺诺...”

石苇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擦擦汗坐起来。

梦中仍是虚灵天的景象,几个媳妇儿被困在大光明宫,伸出手来向自己求救。最近,石苇经常做这样的梦,几个媳妇儿轮番登场,有欢笑,有泪水,有哀伤,有绝望,更离奇的是,兰妙卿居然乱入到他的梦中,每每醒来都连呼晦气。

天将拂晓,转眼二十多天过去,与兰妙卿约定的日期就要到了,石苇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的远方,心中有些焦急。

“不用盼了,哥哥我回来了!”

龙骦之魂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将桌上凉透的酒菜扫了个干干净净。

“丑女人也是女人,心思还是猜不透,保不齐她在算计我也说不定...”石苇不去理他,仍在自顾自地嘟囔着。

“睡糊涂了吧...让你开开眼!”

龙骦之魂抹抹嘴,从怀中掏出两枚闪着蓝光的徽章,上面镌刻着一幅栩栩如生的雄鹰展翅图。

“哪个倒霉鬼被你盯上了?对了,当初可是叫你去偷,没叫你去造杀孽!”石苇发现徽章上没有神念残留,想是被这家伙连人一同抹去了。

“我可没杀人,只不过找到草原深处的几个妖王,弄了一场兽潮,然后再去翻尸体。”龙骦之魂嘿嘿奸笑。

“做鸟人已经够委屈了,还偏是个六等的,晦气!”

石苇将蓝隼徽章戴在胸口,又屈指一弹,将扔在桌上的翠鹂徽章扔到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