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方界?”
石苇强压住心中的惊骇,以免双手剧烈抖动。
颂蝶简直强大得难以想象,竟然能将三个位面驱离原来的空间,如三艘巨船驶向五方界。多年以后,当它们逼近虚灵天时,无涯与望舒人的冲突将不可避免。
“这个位面地处偏僻的西北方,我也只在星图上见过它的名字。”陈素说着掏出一张不大的图,指给石苇看。
“还真够偏远的!”
石苇眯缝着眼找了半天,才在图的右上角找到几团密密麻麻的圆点儿,最上方那颗标注着“五方界”的字样。
“九元界原本在这里,这是涂山界和白椽界...”陈素指着地图中央三个“几”字形的圆点,又连忙解释道:“...事实上,我们也并不是宇宙的中心,只因先人从此处出发,探索周遭的位面,图也就画成了这样。”
石苇瞠目结舌,与广阔的宇宙相比,他的第三十三天连一粒灰尘都算不上。刹那间,他骨子里数十年来攒下的傲气消散殆尽,转而谦卑的望向天空...“星星...对,就是星星,有办法逃离这里了!”石苇灵光一现,忽然蹦了起来。
陈素和兰妙卿被他吓得不轻,两人面面相觑,呆住了。
“先别忙着发愣,距离九元界最近的位面是哪个?”石苇一把夺过星图。
“涂山界远些,以我等修为全力飞遁需要四百多年,白椽界近些,只需要三百四五十年,不过沿途乱流汹涌,即便仙人也...”陈素说道。
“那好,我们就去涂山界,从明天开始,大家一齐准备,越快越好!”
石苇不知从哪里抽出纸笔,乱七八糟写了一大堆,又仔仔细细勾出一个灵舟模样,在各处标注了许多小字。
“这些...行吗?”
兰妙卿接过来细读一遍,不禁沉吟起来。灵舟的主要材料是大无相巽铁,虽是炼制灵舟的上好材料,也足够坚硬,但面对狂暴的空间乱流却远远不足,倘若因此断送了全族性命,那岂不是...“望舒人个个多疑,否则也不会被西南区域的大能放逐到此,你可要小心了!”石苇心底传来龙骦之魂的声音。
“放逐?”
石苇曾听颂蝶说起过,却没在意。
“很简单,比如做生意收了人家灵石,转眼就说是假的,这样的事儿干多了,还有谁会待见他们?”龙骦之魂解释得很抽象。
“一群杂碎,连我都不如!”
石苇几乎笑出声来,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无耻的人,而且还是一大群,若混在里面,肯定是鹤立鸡群的正人君子。
“石道友,为何发笑啊?”陈素一脸诧异地凑过来。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石苇开始一本正经地胡扯:“...材料虽然普通,但如果镶嵌了传自上古的阵法,便可以横渡乱流,畅通无阻。我这阵法名曰‘九曜群星阵’,是我望舒族上古大圣吴玉子所创,以星光为舵,遁速更快十倍不止。石某不才,是一个摄...降灵师,在一次游历时...”
一番莫须有的奇遇,却将陈素和兰妙卿彻底唬住了。没错,望舒人素来多疑,爱钻牛角尖,但眼下的处境,走便能闯出生的可能,留下只有死路一条,被逼上绝路时,任何人都会牢牢抓住哪怕是一个子虚乌有的希望。
诸事议定,陈素和兰妙卿迫不及待地赶去张罗,将一些正在熟睡的族人叫醒,打开府库,按照石苇开出的单子搜集灵料。忙活了一整夜,到第二天中午,陈素愁眉苦脸地找来。
若在从前,顺东王城也算得上富甲一方,府库充盈,什么样的灵料都堆积如山。但灾难来得突然,几个府库尽数被毁,灵矿、灵石融化后缓缓凝结,被搅成杂乱的一片,能用的已寥寥无几。陈素带人将废墟翻了个底儿朝天,最终只找到两千多个百斤的铁锭。
“我们有一万多人,肯定不够用。”兰妙卿没辙了。
“大的不成,就造一艘小的,容纳百八十人就行。”石苇浑不在意。
“石道友,我们煼雀族可就剩下这一万多人了,可不能将低阶弟子扔下等死!”陈素有些急了。
“我说你们俩,好歹也是炼虚高阶修士,别跟我说,你们连内天地都没有。”石苇像看白痴似的盯着陈素。
“对呀对呀...”陈素连抽自己嘴巴。
修为到了炼虚高阶,修士的内天地小则方圆十里,大则五六十里,虽不成规模,装载些生灵却不成问题。
很快,石苇又连抽了自己六七个嘴巴,因为兰妙卿居然拿着一根标尺走过来。这女人要身材没身材,要模样没模样,偏又传承了望舒人多疑小气的优良传统,再小的事也要掀个底儿掉。
“陈师兄的内天地方圆三十二里,我的五十三里,石道友的四十五里,如果房屋盖得紧凑些,装载一万五千人也绰绰有余。”兰妙卿量罢总结。
石苇眼下哪有什么内天地,来九元界之前,第三十三天的本体早已交予白祖,安置在一处隐秘之地。如今所谓的内天地,不过是在橙岳选了一个山头,用橙雾隔开充数。但那个丑八怪一个劲儿的撺掇,石苇被逼无奈,只好打开一条直通橙岳的通道,让鸟人们进去翻盖房屋。
接下来的半年,煼雀族人分外忙碌。陈素带着族中男弟子建造灵舟,搭建房屋,兰妙卿则领着女弟子们清点食物和饮水,统计人数誊写名册。石苇则以炼制法阵为名,寻了一栋破房子,躲在里面偷懒。
百梦园,观星之泉旁。
“伙计,能不能将我们送到涂山界,可就指望你了!”
石苇对着石笋招了招手,便有九点星光缓缓飞出,被他收入袖中。别看牛皮吹上了天,但以星光为舵还是做得到的。观星之泉没别的本事,最擅长的便是将人放逐到远方,一艘灵舟大概也没问题。
按石苇估计,只要九点星光全力以赴,二十年内一定能到达涂山界。但一味图快也不行,那个丑八怪一定会刨根问底,被吓个好歹可就划不来了。想及此,石苇心念一动,赑风自泉池中探出头来,没入石苇的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