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苇向深渊坠去,不一会儿便重重摔在地上,被一堆乱七八糟的石头埋在下面。他连忙暗运法决,粉红色的小花自头顶长出,穿透巨石夯土,挺拔向上。
很快,四周的泥土被清理干净,巨花的茎叶撑起数里方圆的小天地,将山石的重压阻挡在外。对于业土艮生咒,石苇积攒了太多的感悟,要破禁而出十分容易,但他并不想这么做,颂蝶就在山顶,万一与老李打起来,可是毁天灭地的威势,殃及池鱼可就不妙了。
想得太多,煞气便有溃散之势,石苇连忙聚敛心神,盘坐运转仙脉,默诵起《踏云经》。一段咒语出口,丹田中的白莲复又散发出柔和的灵光,将散溢出来的煞气拉扯回去,封印在莲瓣内。
石苇觉得舒服了些,左右无事可做,便抄起《踏云经》大声念诵,从头到尾,循环往复。
《踏云经》这本书很有意思,书本比手掌还厚,但酿莲、颂月和踏云的口诀却并不长,其余的大多都是李无常对于“道”的感悟,在石苇看来都是废话。
事实上,这三篇口诀都是讲述怎样拾掇白月洞天的,循序渐进,因白莲是纯水之宝,对于石苇毫无障碍。
虽然白莲已被煞气充满,但并不影响对它的凝练与升华。“酿莲篇”出口,白莲表面的灵光化作一股白气,缓缓游走于仙脉和魂脉之间,最终回到丹田。每一次循环,白莲表面的光晕便凝实一分,内中的煞气也被禁锢得愈发牢靠。石苇足足念诵了六遍,觉得煞气已不太可能反噬,这才翻过十数页老李的废话,开始研读“颂月篇”。
“酿莲篇”,所述是融入真元的法门,使白莲与主人心意相通,“颂月篇”则是以白莲为引,凭借神觉行遍白月洞天的法门。到了这里,石苇方才找到修炼内天地的感觉。
早在承袭煞气之前,石苇便念诵过“颂月篇”的法决,半月之内,白莲幻化的银光已遍布白月洞天的每一个角落。当时,石苇心中便对此间的山峦、原野、湖泊、河流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如今,白光再次破体而出,所及之处,就连草木螟虫也渐渐清晰起来。
石苇的心中无比畅快,他的身体仍被业土艮生咒束缚着,思想却已脱缰而去。如一团纯白的迷雾,石苇飘荡在天地之间,潮起潮落、云卷云舒,白月洞天的一切尽收眼底,仿佛它们就是自己的一部分,那样亲切,那样和谐...然而,不和谐的东西很快出现了。望莲府之南数万里的一片草原上,数十道遁光正在疾速穿行,石苇眉头一皱,连忙凑过去细看!
“段宏德!洛正奇!真是冤家路窄!”石苇咬牙切齿,却迅速收回神念,将《踏云经》翻到“踏云篇”。
相比前两篇,“踏云篇”更加深奥,可控沧桑变化,掌万物生灭,主宰白月洞天的一切。这一篇介绍了好几种秘术,但都需要长期的苦修,但石苇报仇心切,根本等不了这么久,于是眼珠一转,动起了歪脑筋。
当日石苇以水煞蛊搏命,万余修士几乎全军覆没,段宏德与洛正奇凭借高深的修为强行压制住蛊虫,却也吓破了胆,不敢再追杀石苇。如今二人带着数十残兵败将,远离望莲府通往中山的官道,只求寻个安稳的所在躲起来,平平安安度过这几年。
草原到了尽头,一座大湖横在面前,湖的对岸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域极广,内中仙雾缭绕,灵气盎然,是个绝佳的藏身之所。众人不敢耽搁,于是齐齐加速,准备飞跃湖泊,到山中躲藏。
湖水碧蓝,与天一色,波澜不兴,而到了湖的中央,天气突然起了变化。
不知何处来的乌云,顷刻遮蔽了半边天空,紧接着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夹杂着拳头大小的冰雹,劈头盖脸砸下。与此同时,湖面上狂风肆虐,百丈高的巨浪迎头打来...“哈哈哈哈...段宏德,洛正奇,你们还认得我吗?”滚雷般的巨吼自天际而来,恫吓心魄。
“石...石苇!”
洛正奇大惊,急忙挥手,众人纷纷驾起遁光,亡命逃往山的方向。
“现在想逃,怕是晚了吧?”
石苇的声音如影随形,转眼又出现在众人的前方。
承载了天地之威,乾元烈水阵更添声势,巨浪怒吼着排空而上,无数风旋随即降下,众修士无处可逃,皆被卷入其中。一时间法宝灵光乱闪,惨叫声此起彼伏,修为稍差的便抵挡不住这般威势,尸骨无存。
段宏德和洛正奇背靠背结起阵法,也仅能护住十几名弟子,四周狂风呼啸,巨浪翻涌,更有凛冽的寒气弥漫开去,他们的护体灵光时明时灭,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哈哈哈哈,我才是白月洞天的主宰,你们这些蝼蚁,还不乖乖受死?”石苇的声音飘荡在天际。
“快看,石苇躲在那里!”
段宏德突然抬起头,指着高空一片纯白的云朵,一口仙剑随即射出。
众修士纷纷祭出法宝,攻向那片白云,却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无法如愿。突然,周围寒气一凝结,百里之内的湖面居然升起了巨大冰墙,不一会儿,坚冰在头顶汇聚、交融,将众修士困在一个大得夸张的冰球里。
就在冰球合拢的刹那,狂风与巨浪同时消失,无数细碎的水线自湖面升起,铺天盖地而来。
“是水煞蛊...啊...”
段宏德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水线淹没,滚滚煞气化作蛊虫,顷刻穿透他的护体灵光,侵入四肢百骸。
洛正奇等人也未能幸免,他们的精血被万千蛊虫吞噬,不一会儿便化作干尸,纷纷坠入湖中。
“哈哈哈哈...纵横随心而动,天地万物皆可为阵!你们这点粗浅的修为,又怎敌得过一界法则之力!”石苇纵声狂笑,似乎找到了一点造化师的感觉。
“笑你个大头鬼!”
一个葫芦从天而降,结结实实砸在石苇的脑袋上。
“你这个王...”
石苇一下回过神儿来,却发现自己已身处茫茫宇宙之中。
身边,李无常一脸怒色,虎着脸看过来,而不远处的虚空中,颂蝶正扇动着翅膀,掩口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