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身体里有水吗?倘若有,我便要主宰!”石苇发髻散乱,衣袍猎猎,低沉的声音有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魔。
“啊——”
数里外的一名修士突然惨叫一声,眼神凝滞,瞳孔中浑浊一片,整个人都僵在了半空。他左臂的一处伤口迅速崩裂,两条血线缠绕着涌出。
“噗”的一声,他的双眼陡然爆裂,紧接着仙脉坍缩,丹田中的元婴发出凄惨的尖叫,化作齑粉。鲜血迸射,那修士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很快,宽大的衣袍包裹的,已是一具可怖的干尸。
一旁的修士们大惊失色,纷纷驾起遁光躲避,但没人知道,惨祸的根源本就存在于他们自身。
鲜血如烟花般绽放,为冰原的单调平添了一抹华彩,人命如同草芥,被一点念力肆意收割着。《白水外经》中讲:“...洪荒三界,万灵万圣,皆赖其存焉。”而如今,这句话得到了完美的验证。
水,这个五行中最为温婉中庸的存在,原来竟如此可怕!
不到一刻钟,数千炼神修士伤亡殆尽,八十余位炼虚修士瞠目结舌,直到惨祸结束才反应过来,纷纷驾驭遁光亡命奔逃。
然而,现在逃跑已经晚了。白雾凭空出现在他们前方,化作无数细小的光丝围裹上来。修士们全力抵挡,但护体灵光大半失效,电光火石之间,已是个个带伤。但他们毕竟是炼虚修士,修为远高于石苇的不胜枚举,各种灵丹秘法纷出,待石苇逼近,很多人已经抹平了伤口,开始结阵自保。
石苇冲到近前却没有动手,只恶狠狠地盯着那些惊弓之鸟,此时的他也是有苦说不出。一口气杀了那么多人,法力和神识已然所剩无几,再则,石苇只是盲目施法,还不足以用这样的手段击杀同阶。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石苇聚敛残余的念力,再次出招。喷血而亡做不到,但使对手血液沸腾,灵气散乱还不是难事,这次鲜血喷溅得不多,却被石苇用来布下水灵生阵,修士们惊惧之下纷纷中招,神智迷乱,更无法提聚法力应战。
“你们还等什么,是不是都准备吃白食?”石苇向下方喝道。
朱芸古等人这才恍然大悟,于是纷纷冲出冰球,各展神通杀向那些修士。石苇已经消灭了所有的低阶修士,炼虚修士们也已丧失了战力,若白送的还不去捡,今后便真的要被看遍了。
“石道友,你没事儿吧?”
朱芸古放出三首髓龙兽冲向敌阵,自己则飞到石苇跟前嘘寒问暖。
“倒没什么,只是杀人太多,这业果怕是要吞上一会儿了。”
石苇苦笑一声,掏出一张化龙符贴在手臂上。淡淡的黑气顿时从皮肤上渗出,缓缓汇入符箓的金光里。
见石苇没有大碍,朱芸古放下心来,周身金光大放,狂吼着冲上去。
“姼儿,你去帮忙,这几个人对我死心塌地,定要护他们周全。”石苇轻轻拍了拍胡姼的肩膀,柔声说道。
“师父,那你这里...”
胡姼有些心不在焉,眼神竟瞟向别处。
“我若连自己都打理不好,还怎么做你师父?”石苇嘿嘿一笑,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将她打发去了那个战团。
“怎么,你自己受了这许多业力,还舍不得那个貌美如花的徒弟?”有女子的声音自耳边传来,一道白影出现在石苇面前。
------------------------------------------与此同时,对山湖之北七千里,一座雪山脚下笼罩着厚重的迷雾。雾气中,不时传来绝望的惨叫声。
“哈哈,这是最后一个了!”
吕沛鸿手中泛起白光,狠狠拍在西门贺的脑袋上,将半截天灵盖硬揭下来。
杜昭玉则并指如刀,一下灌入他的小腹,将藏在里面的元婴抓成碎片,同时将仙脉和剑脉全部扯断。
若石苇在此,定然会破口大骂。眼前三十余名修士,皆来自湍泽灵域,吕沛鸿与杜昭玉带队,枫林派与昭玉派精英尽出,就连若存阁的几位大能也悉数到场。而在下方的雪地上,残尸散落一地,都是刚刚从冰架上逃跑的石苇的同伴,他们背弃了盟约,转眼却落得如此下场。
不远处的山脊上,一男一女正在闲坐对饮,男的英俊潇洒,女的容貌清丽,皆类神仙人物,若存阁宗主素阳真人侍立在一旁,状极恭谨。
“敢问忘尘仙子,对石苇此人如何评价?”那男子放下酒杯,眼中尽是探寻之色。
“说来惭愧,自若存、常无二宗归附,我尚未见过石苇此人。”忘尘仙子摇了摇头。
“卢尊主有所不知,那石苇本是常无宗的低阶弟子,数百年来却机缘不断,自心魔基回来后,更是突破了炼虚瓶颈...”
素阳真人小心回话,却被毫不留情地打断。
“你脑子坏了不成?我是问石苇此人如何,没人让你去背他的经历!”那男子不耐烦地说道。
“卢珀云,你这是当着主人的面打狗,是不是真以为澄谷仙域了不起了?”忘尘仙子怒道。
“我这不是着急吗,对头的底细都摸不清,怎么打仗?”卢珀云表情讪讪,似对忘尘仙子有所顾忌。
“你可记好了,追杀石苇事小,坏了冰原的规矩事大,到时候大难临头,还得靠我舍下脸皮替你们求情。”忘尘仙子冷哼一声。
就在此时,数十名炼虚修士齐齐聚拢过来,素阳真人也顺势逃出是非,混在人群里。
“都料理好了?”卢珀云问道。
“启禀尊主,卢尊主,自对山湖逃出的数百修士全部杀死,已然毁尸灭迹,尚待搜魂。”吕沛鸿拖着一个黑色钵盂躬身献上。
“搜魂倒不必了,全体前往对山湖,一定要将石苇的余党尽数歼灭!”忘尘仙子摆了摆手,随即豁然站起,化作一道流光向南而去。
“你们这位尊主啊,就是太性急!”
卢珀云自觉没趣儿,于是自我解嘲地嘟囔一句,紧随其后。
其余的修士不敢怠慢,连忙御剑跟上,顷刻间迷雾散去,只剩下半掩在雪地中的残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