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红柳宫之南,三湖岛。
这是一座方圆仅两万余里的小型浮岛,因三座湖泊拱卫着一座仙山而得名。湖泊都不甚大,汇成一条河流向岛的边缘,在化作飞瀑垂直而下,坠入云海。
盼云阁位于三湖岛的南端,飞瀑“入海”之处,前据流水,后倚云海,在阁顶眺望,近处山顶的三湖宫,远处高低错落的仙岛,皆可相映成趣。
此时,盼云阁对面的小平原上,乌云汇聚,电闪雷鸣,仿佛末日降临,曲大春、慕容妱和杨思思各自凝神盘坐,面色肃然。准备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引动天劫,义无反顾地迈向炼精境界的门槛。
修士渡劫是生死考验,也令人羡慕,但石苇没有这个福分,只能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这五年来他日以继夜地修炼,柳澄雀火丹的药力已被尽数吸收,但仍无法窥得炼虚门径,令人绝望。
“石师弟不必担心,我和贾师兄已分赐下几件宝物,三位师侄定当无恙。”正虚道人笑呵呵地拍了拍石苇的肩膀。
“不仅如此,我二人还准备了几件品相不错的法宝,待会儿送予三位师侄,以做进阶之贺。”贾方敏笑得分外灿烂。
贾方敏和正虚道人是专程送钱来的,石苇闭关五年,有五十万灵石的份例以及一些灵丹灵酒没有领回去,现在正好一次付清。但送钱只是个借口,他们实际上是看准了石苇几个徒弟渡劫的时机,前来表达一下长辈的关怀。当然,所谓的关怀也纯属扯淡,他们真正的目的是结好石苇,让他死心塌地地为宗门所用。
按说常无宗的炼神修士数十人,炼神高阶的也有五位之多,石苇算不得出众。但贾方敏和正虚道人不瞎,凭他们的眼力,石苇身上灵气之纯无以复加,法力之浑厚更胜普通的炼神高阶修士数倍,他虽然还不是炼虚修士,但相差也不甚远,一旦鱼跃龙门,同阶中将再无敌手。
三才问路雷已落罢,真雷劫即将开始,但贾方敏和正虚道人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师弟呀,为兄别的不行,遁术上还有些研究,心魔基内危机重重,就带上这几张符箓吧。”正虚道人拿出两叠玉符交给石苇,其分红黄两色,每叠五张。
“正虚师弟的遁术出神入化,这两种符箓,红的叫火澜符,黄的叫石柏符,皆可瞬间遁出数百里,用来回避危险再好不过了!”贾方敏刻意将“逃跑”二字换掉。
石苇刚想称谢,却被贾方敏止住,只见他在乾坤袋里摸索了半天,万分不舍地拿出一个造型古朴的纯黑色手镯。
“师弟呀,为兄也没什么上得台面的东西,这套百造龙骧甲是不错的防护法宝,可在危急关头保住性命。”说着,贾方敏将手镯上的咒语指给石苇看。
石苇郑重起身,向二人称谢,心中则暗自苦笑,常无宗这两位攻敌不足,却擅长防守与逃跑,与自己倒有几分相像,说来也算是有缘。
此时云开雾散,真雷劫已然结束,曲大春等人虽被劈得七荤八素,却都侥幸活了下来。他们浑身焦黑,衣衫凌乱,又被心魔弄得精神恍惚,但还是坚持过来见礼。
“还好,都不是和尚!”
从渡劫的情况看,他们的修为都是货真价实的,并非金鼎佛天派来的奸细。渡劫的前几天,石苇还偷偷对他们施展的问心咒,结果也足以证明他们的清白。
贾方敏和正虚道人功夫做得足,当即拿出几样法宝分赏给他们。石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继而觉得对徒弟们有愧,于是当场宣布撤掉记名弟子的头衔,收他们为正式弟子,并按年龄排了位次,曲大春排位第四,慕容妱第五,杨思思则最小。
“两位师兄有所不知,我之前还收过三名弟子,因此顺延了位次。”在石苇心中,胡姼永远是他的大弟子,白文山和白文月的位置也都留着。
事情办完了,贾方敏与正虚道人起身告辞,临走时又留下一块黛色玉牌。除石苇外,常无宗这次还有三位炼神修士和二十余位炼精修士前往心魔基,行动时各自带上宗门独有的暗记,以便相互照应。
送走客人,石苇开始准备行装,同时将家里的事务交待一番。
三湖宫地方不算大,弟子则更少。除了石苇和三个徒弟,剩下的近三百人大都是御力武者,御气修士也只有不到二十人。这种实力甚至不如一个炼精修士,却住在如此显眼的地方,占据这么好的灵脉,着实令人担忧。
“我出去的这几年,你们全都待在山里修炼,不得外出。还有,全力开采那个灵石矿就好,其余的灵脉都不准动。”石苇将三个乾元烈水阵的阵盘分别扔进湖里,又不放心地继续嘱咐。
吸取了原石矿的教训,石苇在山中寻了一处小型的灵石矿脉,只灌入少许橙雾,又将矿井足足封闭了五年。此时矿脉已延伸极广,黄雾早到了地底百余丈深处,估计百年内不会被看出破绽。将事情交代了好几遍,石苇终于放下心来。
到了第二日,林素风、涂正孝和怜舟杏带着一众炼精修士过来问安,准备与石苇一同前往心魔基。三人皆是贾方敏的弟子,林素风和涂正孝是炼神中阶修为,怜舟杏则刚刚突破了炼神高阶的瓶颈,身具极品土灵根,实力不容小视。
“石师叔,我们就此前往公共坊市,借助那里的九元房土阵前往少晨山,待大军整编完毕,便可直下心魔基,前往拒魔城。”怜舟杏直接称呼师叔,将行程介绍了一遍。
“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石苇对这些事知之甚少,却仍强撑面子。
“那些心魔每隔百年便会进攻拒魔城一次,我们这些人都肩负戍守之责,战事一般会持续五年,待魔物退去,剩余的五年才能供我们游历。”林素风答道。
“原来如此!”
石苇心中极不平衡,有一种平白被耍的感觉。无论是无量光还是樵山老人,都没告诉他打仗这回事儿,如今被赶鸭子上架,已经避无可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