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指的是那些东西？”弱灵睁大眼睛，指了指石苇身后。

石苇猛然回头，见到那个近在咫尺的东西，直吓得手脚发软，几乎大叫出声。

就在弱水的数十丈外，一块千丈方圆的巨石悬浮在虚空，凸凹不平地表面上趴着一个肉呼呼的白色怪物。它的身体几乎占满了整块巨石，九个巨大的脑袋没有章法地摇摆着，每一个脑袋上都长着满是獠牙的口器，无数血红凶戾的眼睛点缀在周围，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九天之上该不会都是这种怪物吧？”石苇发现在女人面前失态，顿觉尴尬。

“这是织叶蚕的幼虫，生于空间乱流中的卵源之地，只要不主动攻击它们，几乎是无害的。”弱灵已经十余万年没见过这些东西，于是在石苇面前大肆卖弄。

“是...是吗...”

石苇将视线移到远方，见远近的虚空中到处都是这样的巨石，每一块石头上都趴着这么个恶心的东西。他一时无法接受这些东西是无害的。

“主上放心，我们藏在弱水之中，它们躲之不及，断不会主动攻击的。”弱灵又给石苇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虫子没事，那边那只鸟是不是夜...”石苇突迟疑地抬起手，指着右侧的天空。

“主上快藏好，是双首龙鹰！”

弱灵寻着石苇的手指看去，顿时面色大变，她连忙在弱水之内放出一个乌亮的护罩，将石苇裹在其中。

那是一头长了两个脑袋的怪鸟，酷似老鹰的头上偏偏各生了一对龙角，浑身长满金光闪闪的翎羽，腹下却生有密密麻麻的椭圆鳞片。

“龙不像龙，鹰不像鹰，莫非是个杂种？”石苇仍然笑呵呵地看着那家伙，因为它翱翔在自己的正上方，看起来并不大。

渐渐的，石苇便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个怪物正在急速下坠，而且好半天了，仍未到近前。双首龙鹰的身影越来越大，待到了眼前，竟然比那些巨石还大了数倍。它见到弱水愣怔片刻，随即对准旁边的一块巨石，狠狠啄下...嗷呜——那只虫子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随即被截成两段，成了双首龙鹰的口中食。

就在此时，周围的巨石纷纷动了起来，它们飞速聚拢到一处，上下四方相连，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巨大石墙，远远看去，仿佛一个通天彻地的超级堡垒，蔚为壮观。

紧接着，每一块巨石的下方轰鸣摇晃，竟然缓缓睁开一只眼睛，瞳孔金黄，瞬间射出一道黄芒，攻向双首龙鹰。

石苇汗毛倒数，牙齿咬到舌头犹不自知。当年他进入阳春之地的洞窟，前往风渊谷前曾遇到一个三叉路径，其中的一条通路尽头就满是这样的空间和纷乱的石头。后来听小雨将，其中的一块石头下方也睁开了硕大的眼睛，射来冷厉的目光。

最糟糕的还不止于此。黄芒铺天盖地而来，威力强大，即便弱水形成的黑色光柱也在剧烈震颤，弱灵的护罩忽明忽暗，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相对的，双首龙鹰却怡然不惧，未受到半点伤害，只是它可以伸出半边翅膀，遮住一侧的头脸，故而无法全力抵挡，被黄芒推来推去。

“奇怪，双首龙鹰似乎受了伤！”弱灵一脸疑惑。

“能伤到这家伙，不知是什么怪物！”石苇不禁吐了吐舌头，那头怪鸟可不止炼虚修为这么简单，这个空间内似乎还藏着更危险的东西。

黄芒爆射，双首龙鹰始终无法靠近，强冲了几次便悻悻飞走了。大敌已去，堡垒立即溃散，分作无数爬满虫子的巨石，散落空间各处。

弱灵收了护罩，与石苇再次逐水而行，飞向遥远的天际。

出了织叶蚕的领地，便是无穷无尽的空间乱流。一路上乱石如雨，风刃似刀，其威力远非风渊谷可比。据石苇估计，即便是一般的炼虚修士，撑不过万里也会死得渣儿都不剩。

一晃又是半年，就在石苇和弱灵精疲力尽的时候，头顶出现了一个发光的圆点，弱水飞速向上，那个圆点也逐渐放大。小半月后，已成了一大片玄青色的光幕，而此时，脚下遥远的人界已只有巴掌大小，形似一片翠绿的叶子，透过乱流的迷瘴，隐隐可见模糊的叶脉轮廓。

在那片“叶子”四周，黑暗的宇宙中散落着许多各色的光点，远的仅微微发亮，近的却能看清形状，想来该是散落在人间周围的中小界面。在那些地方，同样存续着亿万生灵，同样有五花八门的修仙者。

“主上快看，前方便是仙界九天之一，玄火魔祖统御的玄火炎魔天！”

弱灵指着上方大片青光，几乎喊哑了嗓子。只要冲过那层光幕，三界的弱水便可重新连在一处，她便可恢复往日的修为，重享神河的尊荣了。

“这层罩壁恐怕不比人间的薄...”

石苇又感受到那种混乱不堪的灵气波动，但与人间不同，玄火炎魔天的火灵之气异常充沛，若故技重施，聚拢水灵之气，恐怕要困难许多。

就在此时，一声炸雷响自头顶，玄青色的光幕一荡而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弱水通川天地，功德无量，我等特意来此，迎候石道友大驾！”一个苍劲的声音从洞中传来，语带三分欣喜。

弱水呼啸而入，穿过层层玄青色的壁障，黑色的光柱渐渐变淡，待冲出那个洞口，已然泛起炫目的白光。

轰！

如山岳崩崔，纯白色的巨浪排空而上，跃入一座巨大的湖泊，湖岸边的山峦齐齐剧震，山口随即喷出赤红的火焰，将附近稀疏的草木尽皆掩盖。弱水继续喷涌，很快灌满了整个湖泊，继而冲入湖旁的一条大河，奔流而去。

“十五万年了，我终于可以回归本源，此皆主上之赐！”

弱灵兴奋地跃出水面，周身被银光环绕，她的气息正逐渐改变，变得愈发正大温和，竟连修为都看不透了。

“你开心就好了！”

石苇也为她高兴，刚刚准备将脑袋深处水面，却又缩了回去。

在湖岸上，四个怪里怪气的人并排站立，翘首望着这边，他们与弱灵一样，也无法看透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