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豪闻言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哆哆嗦嗦的道:“肺、肺癌……不、不会吧。我上次见姑父,看着他气色还挺好啊。会不会是弄错了?”
“我们也希望是弄错了。”储修文更为严肃的说道:“就怕我爸的病比我们猜想的还严重,他故意瞒着我们,应该就是怕我们知道。等他偷偷的立了遗嘱,把储家都给杜亦菡之后,就什么都晚了。”
“那不行,那绝对不行,杜亦菡那个野种凭什么继承储家的家业,就算是一毛钱都不能给她!”吴世豪炸毛了,急声道:“这可怎么办啊,我们怎么才能阻挡姑父立遗嘱啊。万一他已经立了,我们又该去哪儿找出来?”
储修文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已经摆脱燕京的那位帮忙找了,先找找看,实在找不到,再另外想办法,总之储家不能让杜亦菡分走任何东西。”
吴世豪连连点头,一毛钱都不能被分走。
此时在吴家的书房里,四个人焦头烂额的时候,燕京某私密迎宾馆,储文成住的房间里正传来压抑的咳嗽声,苏恒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储文成捂着嘴,剧烈的咳嗽着。
“储书记。”苏恒智急忙端着水过来,替他拍打着后背顺气。
“咳咳咳……”储文成又压抑的咳嗽了一会,等他终于不咳的时候,手心里已经多了一摊血。
苏恒智抽了口气,连忙抽出纸巾给他擦拭:“储书记,您又吐血了。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抽个时间去趟李神医那里吧,让他再给你开几幅药。”
“咳咳,不用。”储文成不在意的喝了口茶,漱漱嘴又吐出来,感觉吐了口血,反而顺气了不少。
苏恒智急了:“储书记,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大小姐想想吧。您不知道,我刚刚才收到了一个大小姐不利的消息。”
“怎、怎么了?”储文成端着茶杯的手一颤,声音急切。
苏恒智于是把他收到的内部消息,一五一十的和储文成汇报了一遍。
哗啦!
储文成听完之后生气的摔了茶杯,压着怒火吼道:“好大的胆子,他们当我死了么?这么大的人事调动,竟然没人跟我打招呼。”
“储书记,您小心身体。这事好像是燕京这边的人出的手,不知道大少爷怎么盼上了这层关系。储书记,现在看来,储家已经开始分化了,有少部分人暗中开始和大少爷站在一起了。”苏恒智看的比较全面,细心的提醒道。
储文成冷哼:“都是一些眼皮子浅的东西,他们以为修文以后必然是储家的家主,现在先投诚表表衷心,以后就能当开国功臣了。”
苏恒智闻言叹气:“现在这事已经定下来了,想必大小姐已经知道了,她肯定又要误会是您出手帮的大少爷,您看要不要给大小姐打电话解释一下?”
“她不会接我电话的。”储文成摇了摇头。
“那给秦漠打,让他帮忙转达?”苏恒智建议道。
储文成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已经不指望和亦菡修复好父女关系了。就这样让她恨着我吧,这样等我走了,她也不会伤心。总好过父女刚刚冰释前嫌,她就得承受丧父的痛苦。”
“储书记,您别这样说。您的病……”
“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储文成打断了苏恒智的话,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我时日不多了,只想多为亦菡做些事。恒智,帮我起草一份辞职报告。”
“辞职!”苏恒智吓了一大跳:“储书记,您、您想好了?真要辞官吗?这几天会上不是还有意向近期把您提拔上来吗?”
储文成笑了笑:“我已经为人民服务一辈子了,临死之前,只想为我的女儿任性一次。起草吧,趁着会议结束的时候,直接递交上去。”
苏恒智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储文成下定决心的样子,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苏恒智出去之后,储文成就坐在房间的躺椅上,出神的看着窗外的月光。他今年还不到六十岁,这辈子实在说不上长,可在储文成眼里,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储文成在外人眼里,永远都是那么光鲜亮丽。但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内心过的有多苦涩。最爱的女人因为他死了,他的亲生女儿又不能相认,很快他又要带着女儿对他的恨离开这个人世。
其实死对储文成来说并不可怕,这辈子他早就活够了。活着还得和心爱的女儿阴阳两隔,死了说不定还能团聚,所以他并不怕。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大概就是一辈子没有听女儿叫他爸爸了。
不过人生在世,谁能不留遗憾?储文成想的很开,女儿这么优秀,他已经很满足了。不管她叫不叫自己爸爸,她都是他的女儿。她身上流着他的血,她以后会替他延续储家的血脉,这就是上天对他的厚待了。
“小柔,你再等等我,很快,我就去找你了。我老了好多,你到时候可别嫌弃我。”储文成自言自语了几句,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
同一时间,杜亦菡忽然从噩梦中惊醒,她啊的尖叫了一声,将身边的秦漠瞬间惊醒了。
“怎么了?做噩梦了?”秦漠顺手打开了床头灯,昏暗的灯光下,杜亦菡满头密汗,显然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
杜亦菡还沉浸在可怕的梦境当中,秦漠和她说话她也没有反应,身体还在微微颤栗。
秦漠心疼不已,将她抱进了怀里安抚:“不怕,只是噩梦,我在呢,不怕了。”
感受到熟悉又温暖的怀抱,杜亦菡终于慢慢回神,她张开手臂紧紧的抱着秦漠,声音带着哭腔:“妈妈……我梦到妈妈了……妈妈她……她和他一起走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杜亦菡说的语无伦次,秦漠也听的不太懂。只能不停的轻声安抚她:“他们不要你我要你,你还有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呜呜呜……”杜亦菡哭的更厉害了:“你别离开我,永远也别离开我,我只剩下你了。秦漠,我只剩下你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好好好,我不离开你,永远不离开。乖,不哭了。”秦漠不知道她到底梦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只是很担心她的精神状况,就怕她再被吓出问题来,像杜星河死的时候那样。
此时的杜亦菡受惊过度,第二天醒来又把这事给忘了,所以她并不知道,那个噩梦不仅仅是噩梦,也是她和储文成之间的父女天性感应。只是当她想起来的时候,一切早已经成了不可弥补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