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不是自杀的,他是被人害死的!”

寂静的病房里,杜亦菡笃定的声音再次响起,落地有声。

秦漠担心她情绪再失控,拦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一收,低声回应她:“这事交给我好吗?我会调查清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乖乖睡觉。”

“不是胡思乱想。”杜亦菡抬起下巴,漆黑的眸光望着秦漠:“我爸约我去盛世,是为了告诉我当年逼死我妈的另外一个人是谁。”

秦漠一怔:“逼死你妈妈的另外一个人?”

“是,我爸说我妈之所以自杀,是因为有人逼她,而那个人不是我爸。”杜亦菡说完顿了下,又补充道:“我现在很冷静,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没有胡说。”

秦漠自然看出她跟下午醒来的那次不同了,眼神里有了焦急,说话也条理清晰,语气也跟往常无异。这让秦漠稍微松了口气,而后问道:“他还说其他的了吗?”

杜亦菡摇头:“没有了,他让我去盛世找他,我才刚到,他就……秦漠,一定有人怕他告诉我另外一个人是谁,所以赶在我见到他之前下手了。”

杜亦菡说的这些话,让秦漠觉得杜星河的死又复杂了些。他刚打算告诉杜亦菡一些秘密,人就被人从天台上扔了下来。如果从这个角度推理的话,似乎是有人想要阻止杜星河说出薛俏柔死于的秘密。

杜星河、薛俏柔、储家……这三者之间的秘密,秦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什么了。

“秦漠,你们有没有去现场勘查,有没有找到凶手留下的痕迹?你们去找了吗?我爸一定是被害的,凶手肯定会留下痕迹的……”杜亦菡说着说着情绪又不稳定了起来。

“找了找了,亦菡,你冷静点,听我说。”秦漠觉察她不对劲,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那你们找到什么了?”杜亦菡立刻问道。

秦漠想了想,关于杜星河死因的疑点,关于储家与杜星河的关系,杜亦菡早晚都要知道,遂也没有隐瞒,将叶景岚在现场勘查到的疑点,以及金忌庸一整天调查出来的结果,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这些事说起来需要些时间,秦漠担心杜亦菡的情绪,又刻意放慢了语气,等说完的时候都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杜亦菡听秦漠说的时候,大脑一直在运转。前脚她爸刚要告诉她害死妈妈的另一个凶手,后脚她爸就被人杀了。而储家又是她爸的靠山,她爸手里掌握着储家的把柄。所以最有嫌疑的人就是储家了,那么储家会不会也是害死她妈妈的凶手呢?

杜亦菡越想越乱,脑子里嗡嗡的,头疼欲裂。她似乎从这些复杂的关系中抓到了重点,可又说不清是什么重点。这让她更加头疼,埋在秦漠怀里像猫一样蹭来蹭去。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秦漠按住她在自己怀里作乱的脑袋问道。

“疼……头疼……”杜亦菡闷闷的说道:“秦漠,我有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秦漠轻声问道,并用手给她轻轻揉捏着头部。

杜亦菡沉默了片刻,艰难的说道:“以前我爸为了拉关系出卖我妈妈,我在想,储家会不会也是其中之一。因为我爸掌握着储家这个把柄,储家才会当我爸的靠山。而当年储家为了保险,逼死了我妈。现在他们又怕我知道真相,在我爸想要告诉我的时候,又将他谋害了。”

秦漠又是一怔,杜亦菡的这个猜测跟他心底的猜测不谋而合。他没有说是怕提起薛俏柔来杜亦菡情绪失控,没想到杜亦菡自己也想到了这些。

“在没有查出真相之前,任何一种推测都有成立的可能性。明天我让忌庸扩大调查的范围,一定可以查出真相的。”秦漠低声安抚道。

杜亦菡点点头。

秦漠继续给她揉着头部,一边缓解她的头疼一边问道:“你爸不在了,盛世那边你有什么打算,是继续还是停手?”

杜亦菡沉默了一会,半响后才说道:“我还没有想好,我爸活着的时候,我一心想毁了他拿我妈换来的盛世。现在他不在了,我心里又好难过。我不知道是该留着盛世,还是该将盛世变成历史。”

“没想好就慢慢想,不着急,现在睡觉吧。”秦漠闻言就没有再让她纠结这件事,轻声哄道。

杜亦菡蚊子哼哼的嗯了声,在秦漠怀里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秦漠就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睡着了,秦漠才停下帮她揉捏的手,改成搭在她肩膀上。

……

次日,杜亦菡上午就出院了,她的伤在心里,住在医院也没用。秦漠索性把她接回家里休息,江依依也专门放下训练,在别墅里陪着她。

警方那边法医的验尸报告已经出来,杜星河的指甲缝里残留的油漆,跟天台栏杆上的油漆一致。这就证实了叶景岚昨天的推理,杜星河死前有过挣扎,但未成功,才留下了那些抓痕。

叶景岚以这份报告为证据,将杜星河的案子列为了谋杀案来调查,一连好几天都在调查此事,但始终没有什么进展。

这天晚上她拖着疲惫回到别墅,在门口刚好跟金忌庸碰上。叶景岚知道他在调查储家的事,见他大晚上还过来,便是问道:“又查出什么消息了吗?”

金忌庸和她一起走进去说道:“之前少主把目标缩小到了四个人,后来看完四人的详细资料后,又将目标减少到了两人,我又对那两人进行了更加详细的调查,这不刚刚搜集到少主要的东西。”

叶景岚一听果然有新消息,高兴的道:“进去说。”

两人走进别墅,秦漠、江依依和杜亦菡都在家,叶景岚高兴的道:“秦漠,亦菡,忌庸来了,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秦漠还没抬头,杜亦菡先期待的看向了金忌庸。

金忌庸嘿嘿一笑,走过来将牛皮纸袋放到了桌子上:“少主,你要的资料都找齐了。”

“辛苦了。”秦漠点点头,伸手将袋子打开,倒出里面一些资料和照片。

杜亦菡等不及的先拿起资料看了起来,秦漠的视线却是被一张照片吸引了。他拿起那张照片看了看,照片里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黑西装白衬衫,一身标准的官员打扮,长相也普普通通。唯一吸引秦漠注意的是他左胸前口袋里别着的一支钢笔。

由于钢笔是别进口袋里的,秦漠只能看到露出的一点钢笔头。一般来说这样并看不出钢笔的牌子,可秦漠却能一眼认出来这是一支万宝龙的钢笔。因为他见过,不久前他在和杜亦菡一起去祭拜薛俏柔的时候,在薛俏柔的墓地里捡到过这支万宝龙。

“这个人是谁?”秦漠立刻问道金忌庸。

金忌庸朝他手里的照片看了眼:“哦,这就是储家的家主储文成。”

“储文成!”秦漠的声音沉了几分。

“怎么了少主?”金忌庸听他语气有点异样。

“还有他其他照片吗?”秦漠答非所问。

金忌庸指着一堆照片说道:“有啊,你不是让我把这两人刨根掘底的调查一遍吗,我就把他们当官以来,每一年的照片都弄了一张,这边应该都是储文成的。”

秦漠闻言就把金忌庸手指的那一堆照片都扒拉到了跟前,开始一张张的翻看起来。储文成从二十来岁开始入官,至今已经有三十年的样子了,秦漠每张都仔细看了看,最后就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这个线索几乎可以让他肯定,遗落钢笔的主人就是储文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