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秦漠不由往深处想了一番。杜亦菡并不是喜欢参加什么宴会派对的人,据梁茜说每次只有必须去的宴会她才会过去一下,像上次华商商会举办的慈善晚会。然而昨天晚上段文兴的那个宴会,实在属于可去可不去的应酬。

以杜亦菡的性格,应该连邀请函都不看的那种。可她偏偏还抽空去参加了,而且打扮的还很符合风波庄的风格。如果不是有目的的话,她何必精心打扮呢。

另外在杨学义表演太极的时候,杜亦菡出奇的挑事,这也完全不符合她低调的性格。并且还有意把自己推出去,如果不是自己昨天在段文兴面前展示了太极的威力,段文兴今天怎么会出现在盛世集团?

不想没发现,细想之下才令秦漠微微一惊。自己竟然在毫不知觉的情况下,被杜亦菡利用了一把。当然这还不是最让秦漠吃惊的,更让他吃惊的是,自己居然在杜亦菡面前警惕心下降到近乎白痴的地步了。

这绝对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秦漠一直牢记色字头上一把刀,不管面对多么漂亮的女人,他都始终保持着几分警惕。这个世界上,能让秦漠完全放松戒备的人,除了莫扶摇之外,杜亦菡是第二个。

“你站那儿发什么呆?过来喝茶吧。”杜亦菡泡好了茶和咖啡后,端着两个杯子喊秦漠过去喝茶。

秦漠回神,脸色不太好的走过去坐下。

“我不太会泡茶,你将就着喝吧。”杜亦菡把茶杯放到他面前。

秦漠淡淡的嗯了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杜亦菡心情很好,享受着自己精心研磨的咖啡。

“利用别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正当杜亦菡心情愉悦的时候,秦漠冷不丁的问道。

杜亦菡微微一愣,怪异的看了秦漠一眼:“什么?”

啪!

秦漠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溅出来的茶水洒在了手背上,瞬间烫出了几个红点子。

“你干什么?不知道这茶很烫吗。”杜亦菡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杯子抽出纸巾给他擦拭,并着急的要去找喊梁茜去买药。

“不用了,死不了人。”秦漠拉住她站起来,淡声说道:“我最讨厌的事就是别人利用我,尤其是女人。”

说完秦漠没有给杜亦菡解释的机会,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办公室。

杜亦菡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好一会才想明白秦漠那句话的意思。他先问自己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接着又说讨厌被别人利用。聪明如她,怎么会还不明白秦漠的意思。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办公桌上那份还没有看完的调查文件,看样子秦漠是已经反应过来自己从昨天开始就在利用他吸引段文兴的注意了。

原本杜亦菡没有觉得利用一下秦漠是件多么可恶的事,她从十几岁就混迹商界,做生意的时候在不违反道德的情况下利用身边的资源是常事。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在商场生意人之间似乎早就是默认的行规了。

然而秦漠在揭穿她的那一刻,负气离开的那一刻,眼神里透出的失望之色,不由令杜亦菡羞愧难当,好像是做了一件很差劲的事。他甩开自己手的时候,那种手心里突然空了的感觉直达心底,似乎自己会从此失去他了一样。

一股莫名的害怕感油然而生,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心痛。在这一刻,她忽然很怕失去秦漠。一想到会失去他,杜亦菡就感觉心疼的无法呼吸。

此时的杜亦菡很想追出去跟秦漠道歉,可骨子里的骄傲又令她难以移动脚步,以至于过了很久,杜亦菡的心情都久久不能平复。

秦漠走出盛世集团的时候心情很压抑,他烦躁的挠了挠头,拦了辆出租车就回家了。

叶景岚还在医院没回来,秦漠也没有心情问小笨蛋的情况。到家回房冲了个澡就爬到床上睡觉去了,心情不好就睡一觉,这是秦漠多年来的怪癖。

……

龙城是个发达的城市,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但也不可避免的跟其他城市一样,存在着收入不均的贫富差距。存在着与别墅区截然不同的贫民区,也就是俗称的棚户区。

晏天行和他年迈的爷爷就居住在一片贫穷的棚户区里,而且是棚户区当中的棚户区。这片区域的房屋破旧程度宛如七十年代,脚下道路还不如乡村来的好。一排排房子宛如被上帝遗弃的孤儿,透着苟延残喘的气息。

在这群星星散落般的房屋当中,晏天行的家显得格外摇摇欲坠。篱笆夹着两间破旧的屋中,爷孙俩围着小木桌而坐。晏天行不时的朝木门看去,稚嫩的脸颊上透着期待和焦急。

早上秦漠承诺他晚上过来帮他解寒毒,却没有说几点。晏天行不好意思再打电话问,只得天一擦黑就早早跟爷爷吃了晚饭,然后坐在屋里等着。

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过去了,秦漠却是连影子都没出现。这让本就没什么耐心的晏天行变的焦躁了起来,几次想摸出手机问问秦漠什么时候来,都被爷爷的眼神制止了。

老人家晏爷爷坐如时钟,几个小时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他的脸上被岁月的尖刀无情的刻下一条又一条褶皱,在昏暗灯光的照应下,这些褶皱格外刺眼,好像岁月对这位老人尤其苛刻,令他满脸苍夷。

“爷爷,您说秦大哥还会来吗?”晏天行终于按耐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晏爷爷苍老的目光中透着温和:“天行,这话你不该问我,要问你自己。”

“我自己?”晏天行不太能明白,他就是自己不知道才问爷爷的。

“是的,问你自己。”晏爷爷抬起骨瘦如柴的手指了指孙子的心说道:“问问你的内心,看它会如何回答你。”

晏天行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想了想之后还是不明白爷爷的意思,遂摇头道:“爷爷,我还是不明白。心又不会说话,它怎么告诉我。”

“谁说它不会说话,每个人的心都是最诚实的。只有它告诉你的答案才是最真实的,你扪心自问,它相不相信你口中的秦大哥?相不相信那个秦大哥言而无信,他只是随口说说,其实并不会真的来帮你解寒毒。”晏爷爷声音沉稳的说道。

“不会的。”晏天行想也没想就摇头道:“我相信秦大哥,他不会言而无信,他一定会来帮我解寒毒。”

“这是你心里想的答案吗?”晏爷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