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汀雨萱还是未能在李墨瞳身上找回场子,纵然是布憨,也不敢于天玑圣女撄锋。
一行人径直向瑶池内走去,路上,汀雨萱盯着李墨瞳的背影,玉牙咬的咯咯作响。
她的心眼就拳头那么大一点,只能装下盗门老小以及穆白,说是“睚眦必报”也不为过,说到底,这也只是一种“小市民”的心态罢了。
让她去害人,她肯定是做不到的,但要她一笑泯恩仇,那也肯定是假的。总之要让她忘记前嫌,除非是能让她找回场面,亦或者,便是给她足够多的好处。
说起来她是盗门圣女,但实际上,盗门的一众老人,又何时将她当作传人培养?
如此,自然也便不需要她像其他圣地的传人那样,去四处宣扬自家圣地的名声。
汀雨萱早慧,自小便见惯了盗门一众老小所承受的痛苦,从前她并不知道原因,只以为盗门只有她一个正常人,这样她便应该对盗门负起责任。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便明白,要给布憨寻找源源不断的丹药,再后来,又要给小灵儿、小雀儿他们购买各种各样的药草。
这,都需要精打细算。
盗门的本质,就是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朴素。
听上去,盗门的名声很大,但除了守着各大圣地的秘密,以及一堆传承以外,盗门实际上却很穷,是真的穷,穷到连一颗元石,都要掰成两半来用。
这样的经历,自然让汀雨萱养成了斤斤计较的习惯。
后来她年龄逐渐增大,便开始为盗门的生计四处奔波——尽管以她所做的,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便改变不了盗门的现状。
盗门就是一个无底洞,无论有多少资源,都能够全部吞下!
这更养成了汀雨萱“勤俭持家”的性子,所以“心眼”也就越来越小。
对于各种传承,盗门真的不看重,因为他们手中掌握的各类宝术、秘法,实在多不胜数,盗门唯一缺的,便是修行资源,如丹药、元石等等。
其实,世人所不知的是,盗门的很多人,都是无法离开那方小天地,同样也不愿离开那方小天地的,尤其是瘸腿老人、瞎眼老人等四人。
当初哑巴老妪、聋耳老人南下,所付出的代价实难想象,好在最终带回了乱葬故里,以及古南离等人,也才使那些代价不至于白白付出。
否则,以盗门四位老圣人的手段,在天地未变之前的那段岁月里,也不至于令盗门穷到必须要想尽办法、“自力更生”的程度。
正是这种对修行资源的无比渴望,当初汀雨萱与穆白第一次见面时,才会小气到连一颗一阶丹药也舍不得服用。
因为,她还要将其留给布憨。
堂堂盗门圣女,说出去也是圣地传人的身份,但和其他各大圣地的传人相比,她过的委实太清苦了,甚至有时连散修都还不如。
真正改变这种现状的,是在南蛮的乱葬故里出世之后。
古南离等人费劲千辛,于茫茫虚无之中,寻到遁走的诸天台,并将乱葬故里的后几层带到中土,始才缓解了盗门的窘迫境况。
所以说,这两年的盗门,其实已经比前几年好了太多。
不过,古南离等人的到来,虽然缓解了盗门的境况,却也让汀雨萱在不经意间,知道了那最大的一个秘密!
那便是盗门会变成现在这种模样,几位老圣人,乃至于更多人,皆无一个正常的原因,竟全是因为她!
为了让她摆脱那个诅咒,盗门的所有先辈,采取了一种类似于献祭的方法,将那诅咒之力从她体内转移出来,然后又分担在了盗门的每一个人身上。
这便导致,盗门满门残疾,哪怕是那些先辈的后人,也避免不了先天残缺的命运。
比如,布憨便灵智不全,小灵儿便听不见东西,小雀儿也看不见这个世界……
盗门的四位老圣人,是献祭过程中唯一存活下来的几位圣贤,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身体残缺只是一方面,一辈子离不开那方小天地,只能以其为囚笼,囚笼自身,才是最主要的一方面。
整个盗门,也只有少量受到诅咒影响较小的人,才能离开那方小天地,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必须要在一定时间内,按时返回那方小天地修养。
汀雨萱从不曾想过,盗门的一切苦难,竟全是因为她。
闭关的两年中,她一直都在自责中度过,一直都在慢慢舔舐伤口,直到……穆白来到中州。
表面的她依旧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可内心的痛苦,又有几人能知?
她知道盗门的老小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是为了什么,所以她在努力的活好每一天,活好每一刻,因为她度过的这分分秒秒,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一人……
所以,她必须要活出自己的本性,心眼小也好,斤斤计较也罢,只要顺从本心便可。
有仇不报不是她的性格,一笑泯恩仇更是扯淡,她汀雨萱不会主动害人,也不会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她只想带着盗门无数先辈,无数盗门人的心愿,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活出一个真正的自我。
这一辈子,就够了,也赚了。
李墨瞳突然回头看向汀雨萱,道,“你很想对我动手?”
她自然是认识汀雨萱的,虽然少女女扮男装,又修炼了《欺天术》,但她在外的妆扮几乎一成不变,只要见过几面,总是能记下的。
何况,这两位圣女殿下私下里打过的交道,也远不止一次,对彼此其实都有很深的了解。
汀雨萱听到这句话,顿时咧了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做出一幅凶神恶煞般的表情,道,“你说呢?为了想着能揍上你一顿,我已经构思了整整六年!”
李墨瞳莞尔,她要比汀雨萱年长许多,看对方便如看一个孩子一般。
加上当初在焚墟炎帝墓时,几大圣地联合逼迫少女,她虽不忍,却也默许了这件事的发生。
故而一直以来,她都始终怀疚在心,对待汀雨萱时,自然也要格外宽容一些。
“你笑什么,这么想被我揍啊!还是说你以为我真拿你没有办法?”汀雨萱恼了。
“也罢,看在你苦心构思六年的份上,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与你公平一战。”
“怎么公平?你的修为,可比我高了太多!”汀雨萱眼珠一转,紧紧将李墨瞳盯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