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深远,两边都是茂密的植被,有十数丈高的蕨类,还有巨大的芭蕉,尺许深的柔嫩绿草。丛林苍翠,纵横交织的古木之间,还夹杂着一股森林独有的腐朽气息。
穆白逐渐靠近了谷地中央,并未惊动隐藏在四周的天使。
临近那片区域后,他继续用本源眼打量谷中的那片迷雾,发现在那迷雾之中,竟生长着一株硕壮的古树。
古树盘根错节,高不知几许,它的枝叶并不茂密,但枝桠却格外苍劲。
古树老根苍遒,凸出地面,其上生许多青苔,硕大的树枝若拂苍穹,模糊只能看见在其古枝翠叶之间,隐藏着一串串斑驳星光,很耀眼,隔着层层迷雾,更有一种半遮半掩的朦胧意境。
穆白停下脚步,他发现那个金发青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迷雾深处,似乎是在打量那颗硕壮古树。
“你可认识此人?”穆白暗中将那金发青年的相貌,通过神念,传递给了袖中的埃美尔,问道,“他是否便是那只六翼大天使?”
“我并未见过此人。事实上,我也从未见过那位大天使。我们千余人在来北海之前,都未曾见过彼此,因而我无法断定,此人便与那位大天使有关。”埃美尔苦涩应道。
穆白蹙眉,通过奴印,他知道埃美尔并未说谎。
“有些麻烦了。”
他并未轻举妄动,而是将迷雾中那颗古树的影像,也通过神念传入埃美尔脑海,继续问道,“可否认识这种古树。”
“这是……”埃美尔一惊,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以及质疑,道,“这似乎是无垢圣树,在神国之外,为何会有我族的圣树?”
“仔细说来听听。”穆白一怔,他还从未曾听过这所谓的无垢圣树。
“传闻无垢圣树所生之处,乃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那里充满光明能量,被主的圣辉笼罩,所以世人只要吃下无垢圣树所结的无垢果,便能洗涤灵魂,消除罪恶。
人生来有罪,在这世间每存活一日,罪恶都会增加一分,而无垢果中纯粹的光明能量,便能清除这些与日俱增罪恶,使人彻底变成无罪体,成为最光明的存在。”
埃美尔语气中带着一丝向往之色,道,“传闻在五千年前,我族便有圣人服下无垢果,洗清了一身罪恶,最终回到了主的身边。
不过,无垢圣树太罕见了,且一树一生只结一次果,一次也只会结果一颗。
只有等上一棵无垢圣树枯亡,下一颗圣树才会诞生。五千年前,那位圣人服下无垢果后,圣树便彻底从神国内部消失了,再未听到它发芽的消息。
所以,我也只曾见过圣树的画像,从未见过它的本体。”
说到这里,埃美尔语气中多了一丝遗憾,“主人,万望您能让我看一看圣树的本体,只要能见到圣树,虽九死我亦无悔。”
“此树可否便是无垢树尚未可知,何况,你便认为自己能有机会接近它?”穆白切断了与埃美尔之间的联系,然后用本源眼继续打量迷雾中的那颗古树。
说实话,他还真未从这颗古树上感受到任何光明气息,倒是这深谷幽静冷清,那古树又被迷雾遮掩,反而让他生出一股阴森之意。
“管他什么无垢树,先拿下此人再说。”定了定神,穆白转眸看向那名金发青年。
和其他天使相比,此人实在太特别,即便不是那只六翼大天使,其身份也应不会简单,只要将此人捉住,他此行的目的也便算是达到了。
穆白放轻脚步,慢慢走向那名金发青年,正准备祭出巳母火龙甲,一股淡淡的异香,却突然随着一阵微风,飘到了他的身前。
“这股香气……”
穆白下意识停步,猛地抬头,却发现那金发青年竟已提着长枪,走入了那层迷雾之中。而在山谷四周,同样传来一阵骚动,那些藏在暗处的天使,全都展开双翼,快速向谷地中央飞了过来。
呼!
微风渐起,迷雾中涟漪起伏,星光璀璨,雾层逐渐变得浅淡。
正在这时,一串朦胧的金光突然从那雾潮之中乍射而出。这金光极具穿透之力,如密林中的朝阳,隐约而清新,令人心旷神怡,似沉浸在温水之中,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随着那金光出现,整个雾层都开始快速消退,亦或者说即便是那混沌雾气,也阻挡不住这耀眼的金光。
薄雾之中,一颗古树逐渐显现,古树高逾百丈,通体绽射着圣洁的神辉,尤其是在树体中央,那里的光芒最为耀眼。
穆白将本源眼打开,透过层层树杪,看向古树主干,只见那里竟突然裂开,大片金光从这道裂缝之中流出,几近化为实质。
香气更加浓郁,这种香很清澈,就连穆白,在闻到这馥郁的清香之后,内心也变得无比空旷,就像是接受了圣人的洗礼。
“是圣树,肯定是圣树,我感应到了最纯粹的光明能量。”埃美尔激动不已,主动联系穆白,道,“主人,恳请您能让我看一看圣树,仅一眼便足够。”
穆白蹙了蹙眉,乍然脱离那种空灵状态。他没有理会情绪激动的埃美尔,而是小心藏起身形,透过眼前的灌木缝隙,继续盯住那颗古树,盯住那树干中央的裂缝。
同在这个时候,山谷周围的天使都已飞到了那颗古树前方,而后双膝跪地,单手拂胸,嘴中亦念念有词,似是在祷告,又像是在念经。
远出,还有更多天使飞向这座山谷。山谷之中微风渐起,浓郁的天地灵气被一股莫名力量吸引,从四面八方快速涌来,化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从那古树顶端灌落。
整个雾海都被调动起来,高天之上,云层汇聚,迷雾收缩,全部涌入那只漩涡。古树彻底现形,能看见那颗古树的每片树叶,竟都是纯净的白色,如堆雪,更绽射着浓郁的曦光。
整颗树都光化,树叶在发光,树枝在发光,树干也在发光,就连树下的泥土,都散发着点点晶莹。
呼!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倏然从那古树下方腾起,冲向树干中央的裂痕,是那名金发青年。
他手握银枪,背后突生羽翼,其翼之羽,竟是金色,左右翼翅,恰好六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