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天上,一片片晶莹雪花飘落,便如风中的精灵,洁白无暇,玲珑剔透。这是两千年以来的第一场雪,席卷整个西妖国王城,亦包括水庐洞天。

明亮的灯火照亮夜空,恍如白昼。四宇一片洁白,群山为积雪覆盖,古松傲立,瑶草吐香,山道逶迤,穆白一身白衣,比这大雪还要洁白三分。

他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密发晶莹闪动,垂落肩头,双眸深邃璀璨,熠熠生辉,便如一尊嫡仙。无声中,他抬起大手,向那长发青年拍去。

事情已经没有善了的余地,对方咄咄逼人,他也没必要再忍气吞声,事实上,下定决心击杀那醉酒青年的一刻,他便没有打算再低调下去。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场晚宴本就是一场陷阱,虽然这陷阱起初并不是为了对付他,但如今他却已经被卷进来了,想要再抽身脱离,便几乎没了可能。

既然如此,倒不如闹个天翻地覆,看看那隐藏在幕后的黑手该如何处理。穆白心里有个度,他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怎样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轰!

两只巨手碰撞,高天震摇,一层看不见的气浪猛然炸开,顺着山道,迅速卷向四周。

穆白将力量控制的十分到位,所以这一掌拍下,虽然威力惊人,但却没有外泄半分,反倒是那长发青年拍出的一掌,在接触穆白手掌的刹那,其内蕴含的力量泄露太多。

“咔嚓!”

两只巨手接触的瞬间,一声脆响传来,那长发青年脸色蓦然一变,随即飞速后退,整只手臂,也倏然扭曲。

穆白气定神闲,束手而立,这长发青年的实力与他相比,其实相差不大,但其却要与他比拼肉身,那便必败无疑。

他的双手、双臂,全都铭刻上了特殊纹络,可以说,他一身上下,最强的便是这两个地方,而那长发青年却偏偏选择与他对掌,如此,其除了落败,便不会再有其他可能。

“柳兄!”夜凌云眸光微闪,抬手稳住那长发青年。

“无妨。”被称为‘柳兄’的长发青年捋顺气息,臂中随之传来一阵脆响,那断裂的手臂竟瞬间愈合。

“真是小看了你,不过你也仅此而已。”他再度走向穆白。初次交手,他虽然吃了暗亏,但却无伤大雅,因为真要与穆白拼个你死我活,他未必便会落败。

同样,他也十分骄傲,实力足以睥睨年轻一辈,乃是不世天骄,自然不能吞下这口恶气。

“想要一战,直接出手便是,何必废话。”穆白不动如山,蓄势待发,只要这青年胆敢再次出手,他必然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重创。

他有那个信心。

近距离交锋,比拼的便是肉身,这青年虽然恢复力惊人,但肉身与他相比却还差了不止一个层次,强行动手,吃亏的肯定不会是他。

不过他也不会主动出击,斩杀那醉酒青年是因为他占着绝对的道理,但若主动对这长发青年,却难免会落下口实。

“穆师弟,还不住手,你想闹到什么程度?”夜凌云神色冰冷,出声呵斥,俨然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劳师兄费心,我心中自有分寸。”穆白面无表情,他很想撕开夜凌云的这层伪装,但他也清楚,现在还不是时机。

敌众我寡,现在便揭露夜凌云的真实面貌,非但起不了作用,反而还会让人误解,误以为是他在污蔑夜凌云。

不过,经此以后,他与夜凌云之间的仇怨算是彻底结下了,昔日追杀之恨,今日污蔑之仇,都决定了他与夜凌云之间再难善了。

实际上,穆白真的不想再计较那段过往,过去的便让它过去,人不能总生活在昔日的仇恨之中,但穆白不想计较,不代表夜凌云便会轻易放弃,今天的事,便是很好的证明。

“师弟,你怎便不听奉告,如果你现在停手,并且主动认错,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夜凌云沉声道。

“夜兄,他这种人,如果不汲取教训,说多少好话都没有作用。”长发青年停住脚步,斜倪穆白,却没有再次出手。他心中也有忌惮,这里是水庐洞天,他无法动用全部实力,反观穆白却有肉身优势,这让他感到有些投鼠忌器。

这个时候,他心中不由暗骂夜凌云虚伪,他虽然不知道其此前的那番小动作,不知醉酒青年其实乃是遭了夜凌云的毒手,但他却很清楚夜凌云的为人。

在此之前,他们便提前做过谋划,那便是先由夜凌云出手营救醉酒青年,再由他和云之凡发难。

而若是未能成功救下醉酒青年,则由夜凌云出手,以师兄的身份镇压穆白,可是到了现在,醉酒青年直接身死道消,云之凡又被幕清和镇压,偏偏夜凌云却只放嘴炮,这样一来,反而将他弄得骑虎难下。

念及于此,长发青年回头看向夜凌云,笑吟吟道,“夜兄,身为师兄,你便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逍遥法外,目中无人。

别忘了,昔日他可曾盗过你上清源门的至宝,如今他便在此地,身为上清源门的传人,难道你还不将其绳之以法?”

夜凌云笑容微有僵硬,旋即道,“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他虽盗了我上清源门至宝,但我更希望能通过循循善诱,让他改过自新。”

“只怕有些人不领你的好意。”长发青年冷笑转身,看向幕清和,道,“幕兄便不说上两句?”

“你想听什么?”幕清和松开按在云之凡肩头的手掌,迈步走向穆白。

“你的下属如此盛气凌人,不分好歹,莫非幕兄也不辨是非?”长发青年眸光微闪。

“下属?”幕清和回眸,摇头道,“你错了,我和他之间乃是朋友。何况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哪需要我去拗诉。”

“幕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赖账,不要忘了,他刚才还杀害了尹兄。”长发青年蹙眉。

他自然不信幕清和的话,潜意识中,他始终都认为穆白是幕清和的追随者,所以才会主动将问题抛向幕清和,目的,也便是拉其下水。

“那是他该死!”幕清和神色骤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