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这位夜师兄,对你还真是格外关照。”幕清和看着穆白,似笑非笑,眸中赤光闪动。
“只是他的这种关照,着实令我受之有愧。”穆白轻轻摇头,转身率先离开。
夜凌云的出现,让他心中逐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此人当年曾对他多番算计,如今时过境迁,二人又在东陆重逢,也不知是福是祸。
未来充满变数,实在难以预测。
山洞十分悠长,能有近百丈深,三人走的散漫逍游,等离开山洞,已在半柱香之后。
一阵凉风吹来,卷起一串雪花,飘落在三人头顶,也将眼前的景色缓缓拉开。
茫茫大雪之中,群山瑰丽,绿水潺潺,异花怒放,瑶草清新。在山间的沟壑之内,一座座亭台点缀,漫天花瓣飘舞,随着雪花坠下,在地面浅浅扑就一层。
许是大雪伊始,加上谷中空气温润,所以地面的积雪并不浓厚,于是当这抹素白点缀在姹紫嫣红之间,便为这满山的花簇绿树平添了几分别致。
自洞中流出的河水径直从三人身前垂落,坠入一座深潭之中,激起百余丈高的水雾,浩白一片,朦朦胧胧,虚幻飘渺,如同仙都。
这样的雪景殊为罕见,三人纵眸远眺,不由有些痴迷,凝望之间,各有所获,竟都陷入感悟之中。
也不知过去多久,直到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传来,才将三人猛地惊醒。
“诶呦,这不是我幕家的废物么,当年灰溜溜的逃出王城,如今居然还有脸回来。”声音有些阴柔,由远及近,在河水坠落的轰鸣声中,略微显得有些飘渺。
幕清和不为所动,依旧凝眸看着身前的秀美山川,仿如根本便未听见这道声音。
穆白同样面无表情,却是兀自回神,暗道可惜。如果不是被这突来的声音打断,他今日或许便能有所突破。只可惜错过今天的契机,下一次机会到来,也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倒是南白鱼罕见的蹙眉回头,声音蓦然冰冷几分,“我倒是何方妖孽在打扰人的清净,原来竟是幕家的老九啊!”
“南白鱼,我今日来并不是找你斗嘴,你也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那声音拔高几分,却是已来到穆白等人身边,这便由不得穆白不偏头看去。
只见来人竟是个颇为俊逸的青年,但这青年眉色之间却遍布阴柔,缺少几分阳刚,其双眉也略显狭窄,双眸如带桃花,双唇过份凉薄,面如敷粉,白俊可人。
只可惜他生的是一张男人面孔,并没有陌上溪那般祸国殃民的仪容,所以这副姿态打扮,反而令人感到不适。
目光继续漫及,透过氤氲的水雾,能看见在这青年身边还有十余个年轻男女,皆落后此人数步,显然以其马首是瞻。
“你幕家的家事,我自然不会多管,但你打扰到我的清净,却着实该打。”南白鱼缓缓转身,一股气浪蓦然炸散开来,冲起那条蒙在他眼角的白色布带。
“怎么,你想和我动手,先不说你可否便是我的对手,便是此地乃是水庐洞天,你果真就有那个胆量?”来人气定神闲。
“有本事你便躲在这里一辈子都不要出来,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南白鱼冷哼一声,蓦然收起一身气劲,转身走向远处。
很显然,其与这来人之间应该有某些不愉快的经历,因而才会在遭到打搅之后,表现的如此愤懑。
“走吧!”幕清和偏头看了眼穆白,转身跟上南白鱼,竟是对来人直接选择了无视。
“幕清和,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另一道喝声响起,却是那阴柔青年身后的一名女修倏然开口。
“不错,幕清和,六年过去,莫非你不但丢了修为,更连耳朵都聋了不成?”女子身边,另一个男青年面色阴沉。
穆白轻轻摇头,将目光从那阴柔青年身上收回,转身迈步,向远处走去。
这些人分明是在恣意寻衅,只可惜这种挑衅的手段难免过于低劣,莫说是幕清和,但凡是有点隐忍之心的人,都不会上当。
“当年选择夹着尾巴离开幕家,如今见到我,又要准备当个缩头乌龟?”阴柔青年盯住幕清和的背影,嘴角微微一翘。
幕清和轻叹,终于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那阴柔青年,道,“幕修文,这么多年过去,你难道还不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那阴柔青年未曾开口,反倒是此前开口的那名女子下意识的回应。
“一个人,若是被狗咬了一口,难道他还能对狗咬回去?”幕清和轻轻摇头,重新迈开脚步,身形渐远。
“幕清和!”
那阴柔青年‘幕修文’突然沉喝,随即转身,一巴掌扇在那说话的女子脸上,然后面色阴沉的盯住幕清和的背影,道,“你以为时隔六年,再次回来,便能改变结局?
实话告诉你,你在我幕家所有人眼中,永远都是一个废物,是一个灾星,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我幕家的承认!”
“你错了,我并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承认。”幕清和再次停步,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他回头看向那阴柔青年,一字一顿道,“我只是回来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你幕家欠我的,势必都要全部奉还回来。”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幕修文闻言大笑,“你区区一个废人,凭什么说这样的大话?”
幕清和继续摇头,道,“没必要再用这些低劣的激将手法,我知道你的用意,你无非便是想逼我出手,将我置于风口浪尖,只可惜,现在还不到我出手的时间,你注定无法如愿。”
他收回目光,淡然转身,“该出手时,我自然会出手,用不着你来费心。”
“幕清和,你还是个男人吗?除了躲躲闪闪,你还有什么本事!”幕修文脸色越发阴沉。
“是不是男人,你说了不算。”幕清和似笑非笑,突然回头,道,“倒是你,六年过去,不知可否还能算得上是个男人?”
“他早就不是男人了。”南白鱼漫不经心的道,“他是个人妖,是个不男不女的妖孽。”
“噗!”穆白不由莞尔失笑,抬眸看向南白鱼和幕清和,有些无言,这两位看上去比谁都正经,但腹黑起来,却也没有半点含糊。
“我说的不是假话,他真的是个人妖。”南白鱼回头看向穆白,神色认真。
“混账!”幕修文大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