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姓穆,但却不是幕家的幕。”穆白失笑摇头,旋即若有所思,道,“这才是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吧?”
南白鱼不语,沉默少许,方道,“幕家也有姓幕的人族修士。”
顿了顿,他继续道,“而幕家的第二人,与幕家斩断联系,已经近有六年。”
“斩断联系?”穆白一怔。
“与其说是斩断联系,倒不说是反出幕家。”南白鱼轻轻摇头,似是想起某些往事,隐隐有些失神。
“看来你西妖国还隐藏着很多辛秘。”穆白目光微微闪动。
南白鱼语气平淡,道,“幕家与我南家乃是世仇。”
“所以我杀了南琳儿,你才会以为我是受到幕家的指使,亦或者是那幕家第二人的指使?”穆白理清了思绪。
南白鱼再度沉默,似是默认,片刻,他再度道,“幕清丝若返回幕家,幕家现在的第一人未必便是对手,王城之中,年轻一辈只怕也少有人能与其撄锋。
其若有意竞争新任妖王,只怕西妖国的年轻一辈无人能够抗衡。”
“因此,你南家并不希望她返回王城?”穆白问道。
“我想不止是我南家,幕家的某些人应该也不希望她回去,不希望一个叛徒回去。”南白鱼露出一丝郑重之色。
“我很好奇,以她的身份,身为幕家第二人,为何要叛出幕家。”
“为了一个人……”南白鱼露出一丝追忆之色,道,“为了一个当年被整个王城,大半王族,都认定为是灾星的废物。”
“想来这个人,与这第二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极为亲密了。”
“此人乃是幕清丝的胞弟,出生之时,便克死了父母,故由幕清丝一手扶养长大。”南白鱼道。
“原来如此。”穆白露出思索之色,道,“想来这位‘灾星’应是已经罹难,所以这幕家的第二人才会含怒反出幕家。”
“不,他还活着。”南白鱼眸中闪过一丝忌惮,“或许,他也该回来了……”
……
大雪茫茫,持续一日,已有封山之势。
紫气宗,一座竹山之上,北风吹拂,背对山崖,一道青色身影无声盘坐。大雪已将她的半个身影淹没,但她却依旧一动不动。
山巅很宁静,除了落雪与北风,再没有半点声响,这是一个宁静的初冬,但这个季节,却并不平静。
高天上,洁白的雪花穿过那层氤氲紫气,已经消融大半,等落到山巅,唯剩下拂眉而过的轻柔。
这样的雪最美,不急不缓,不媚不娇,也最值得观赏,只是盘坐在山巅上的那道背影,却似没有半分触动。
青竹葱茏,雪花不断堆积,终于将竹梢压弯,陡然间,那宛如碧玉般的竹叶上堆积的雪花坠地,压弯的竹枝随之弹起,笔直耸立。
“五祖,既然来了,又何必不见?”青色背影抬头,轻轻一叹。
“还是被你发现了。”那背影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苍老声音,“丫头,看来这六年来你并未落下修为。”
“五祖今日亲自赶至紫气宗,应该不是为了找清丝叙旧。”青色背影不曾回头,静默良久,方才再度开口。
“我来紫气宗,是为了接你回家?”被称作‘五祖’的苍老声音回应道。
“回家?”青色身影再度沉默,依旧是良久之后,方失神呢喃道,“清丝没有家。”
苍老声音轻叹,“丫头,当年的确是我等的失误,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除了面对,也唯有弥补。幕家,愿意对你们姐弟做出弥补。”
“晚了。”青色身影摇头,很罕见的回应的如此迅速,“太晚了,已经晚了六年。”
“丫头,五祖知道你有怨气,但如今幕家已经认识到了错误,你是时候回家了。”
那声音再度轻叹,似有些怅惘,更有些无奈,“你也知道,当年做出那些事的只是少部分人,并不代表幕家全部,幕家,还是你的家。”
“然而在当年,更多人选择了沉默。”青色背影终于回头,在茫茫大雪之中,露出一张模糊面孔,轻声询问,道,“亦或者说是默许?”
苍老声音默然。
“五祖,清丝知道您的好意,也明白一直以来,您都对我们姐弟照顾有佳,但五祖,您是您,幕家是幕家,清丝希望,五祖不要被某些人利用,清丝很清楚,幕家有一部分人,并不希望我回去。”
青色背影再度转身,面朝悬崖,“五祖请回吧,该回去的时候,清丝自然会回去。”
“罢了!”苍老声音一叹,“等你回来,即便是拼上这条老命,五祖也要为你们姐弟二人,在某些人面前讨个公道。”
……
飓风怒号,白雪苍茫,一片片山川崩毁,两道白影飞驰,交手到了现在,两人已几乎摸清对方的底细。
“还要再继续下去?”穆白长发倒卷,白衣滚动,目不转睛的盯住南白鱼。这是个棘手的劲敌,若不生死相向,只怕很难分出胜负。
战斗到这里,该印证的东西都已得到印证,再继续下去已没有太多意义,他不想拖延时间,因为他不能确定除了南白鱼,南慕是否也在这周围。
或许比天资,南慕与南白鱼相差万里,但论到修为,南慕却的确在南白鱼之上,他若与南白鱼拼个鱼死网破,势必会被南慕渔翁得利,着实不值。
“姑祖曾嘱托我取你性命。”南白鱼面无表情,他同样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狂风中,他满头银发随风舞动,蒙住双眼的白色布带猎猎作响,他的攻击极为淋漓,肉身极端强横,隐约还在穆白之上。
轰!
他并没有停手的打算,攻击中虽然没有太浓烈的杀意,但却招招致命,容不得半点马虎。
“那看来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穆白抬手一抓,天龙虚影没入掌间。
重塑肉身之后,此前融在他体内的龙精虎魄已与新生的肉身完全合一,化为一种潜在的力量,时刻温养、改善着他的肉身。
只是,这种力量平时并不显化,只有在他彻底将肉身力量激发之时,才能调动起来。
此前,在天劫之中,他含怒射出最后一箭,能够唤醒三只金乌虚影,便有龙精虎魄的原因。
如今,与南白鱼鏖战许久,这部分力量再度被唤醒,配合龙虎互博术,威力被激发到了极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