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
穆白仰头望向天空，少许，纵眸看向那辆巨辇，眸光落向辇外的南琳儿，射日弓随之出现在手中，“一切都结束了。”
他缓缓拉开弓弦，射日弓上的三只金乌虚影同时睁开眼眸，化作流光，落在弓弦之上，幻化为一杆乌金箭羽。
哧！
穆白松开弓弦，金乌箭电射而出，消失无踪，一切都很平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巨辇中的南慕。
雪花缓缓飘落，净白无痕。这世间最纯洁干净的，或许便是雪花，她来自云端，源自九天，冰清玉洁，晶莹剔透，完美无瑕。
落雪是无声的，亦是无痕的，她就那样缓缓飘落，等到被人发现，已经跌下九天，零落凡尘，即便如此，她也依旧纤尘不染。
穆白收起射日弓，转身迈步，走向远处。
结局已经注定，再没有关注的必要。三道金乌虚影幻化而生的金乌箭，就连天劫的劫云都能击散，猝不及防之下，莫说是南琳儿，即便是南慕也阻挡不住。
……
一阵北风卷起，有些冰冷，南琳儿蓦然感到身体一凉，一股倦意随之席卷脑海，那双眼帘，竟也变得极端沉重。
“我这是怎么了？”她娇躯微震，眼前一片恍惚，隐约间，她似是看见南慕满脸的震怒，以及那百余名南家子弟满脸的错愕。
“好困……”她缓缓闭上眼眸，身躯陡然从高空坠下。地面上，初冬的血已被染红。
“琳儿！”南慕惊呼，无比震怒，“穆白，你该死！”
雪花漫卷，狂风嚎啕，巨辇猛然炸开，南慕身形闪动，在南琳儿落地之前，终于将其揽入怀中，但那怀中的少女，却已气息全无。
金乌箭，即便是勾神境修士也阻挡不住，更莫说仅是泥宫境的南琳儿。
“琳儿！”南慕白发倒卷，衣袍滚动，她试图挽救怀中的少女，但为时已晚，“封锁四周，我要将穆白碎尸万段！”
南慕身躯一震，分身自体内走出，阔步走向远处，所去的方向，正是穆白此前挽弓射箭之处。同一时，那百余名错愕中的南家子弟也纷纷拔开身形，飞向周围。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与南家的仇算是结下了。”远处，穆白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后方，只见那里雪花漫漫，狂风呼啸，心中便已有了定数。
想了想，他还是再度转身，改换方向，向南慕所在的那片区域走去。他并非是要去自投罗网，而是想去找一样东西——东来气。
上一次，南琳儿重伤垂死，便是因一缕东来气才能恢复如常，如今其虽被一箭斩杀，但无法保证，这东来气是否便还有将其挽救回来的可能。
如果他未记错，当时宋虚道应该给了南慕三缕东来气，南琳儿此前用去一缕，如今还剩下两缕。
北风渐作，卷起满空的血花，其中有几朵，一片殷红。
穆白停住脚步，用《欺天术》掩住气息，定眸盯住狂风中的南慕，眉头不由渐蹙。
这南慕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仅是外放的气势，便能造成如此骇人的景观，这份能耐，即便是放眼整个丰羽境的修士，能做到的也在少数。
“想要虎口夺食，看来并不容易。”穆白小心迈开脚步，向南慕贴近过去。
其将分身以及那些南家子弟全部派遣出去，此处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人，反倒是方便了穆白。
“琳儿……”南慕失神盯着怀中的少女，她的笑容还是那般温和，气质还是那般清纯，容貌还是那般绝美，但这一切却都已彻底定格，化作永恒。
前一刻，少女还在戏雪，但下一刻，其体内的血，便染红了地面的雪。
南慕心如刀割，悲愤交加，她日夜提防，就是为了防备穆白，但不想竟还是未能将其防住。
这一刻，她痛的不仅是穆白将南琳儿成功偷袭，更有她的道心。穆白此举，打破了她的道心。一个精于算计的人，最怕的或许便是被人算计。
何况，南琳儿还是她最看好的后辈。
南慕此生无后，对南琳儿视如己出，几乎当成了亲生女儿，否则，她也不可能在听闻南琳儿遇险之后，千里迢迢，亲自从南家赶到紫气宗。
只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化作过眼云烟。
止不住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落在地上，染红了积雪。少女的身体越来越冰冷，南慕终于回神，“东来气，我还有东来气，两缕东来气，足以为琳儿续命！”
南慕脸上涌现一股狂热之色，她便仿如溺水的人，猛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再也舍不得松开。
嗡！
空气微微一颤，南慕手中凭空一只玉匣。她的神色逐渐变得平静，缓缓平复呼吸，她将那玉匣小心打开，只见其内一片氤氲紫意，隐约能够看见两条跃动的紫色小龙。
“东来气，紫气东来。即便是在整个西妖国，这紫气宗的东来气也是数一数二的至宝，其莫说是续命，只要数量足够，即便生死人，肉白骨也不在话下。”
南慕呢喃，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眸中渐生出几缕希冀之光。
“琳儿，姑祖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姑祖一定会救你。”
“只怕你是没有机会了。”突然，穆白的声音传来，随即，一只黄金巨手幻化，抓向那只呈装东来气的玉匣。
“小贼，是你！”南慕神色骤冷，提掌便拍向那黄金巨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还敢回来。”
“我连南琳儿都能杀，又岂会不敢回来。”穆白神情全无波动，一击未能抓住那玉匣，他蓦然提起右手，拍向南慕怀中的南琳儿。
此女虽死，但遗体尚在，保不准除了东来气，南慕便没有其他救治的办法，为了以防万一，斩草还要除根。
“你敢！”南慕震怒，身形一转，生生挡住穆白拍来的一掌。
轰！
其身躯一震，护体真元摇晃，瞬间黯淡许多，竟有破碎的趋向。
“小贼，真是低估了你的能力，短短数日，你的提升竟如此之大。”南慕面色冰冷。
“承蒙夸奖。”穆白毫无情绪波动，再度提手一抓，径直将那装有东来气的玉匣摄入掌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