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天了。”
远处,太常山脉中,在黑暗涌来之际,一只秃毛乌鸡抬头,发出一串咯咯乱叫。
“死鸡,给小爷闭嘴!”黑衣青年抬手就是一巴掌,翻手盖在那乌鸡头顶,然后提身一跃,飞入半空,纵眸看向无尽远处,目光翕动。
“蠢小子,爷爷是火凤,涅槃重生的火凤。”乌鸡高声强调,扑棱双翅,扭动秃头,从地面破空飞起,纵眸遥看,露出一丝凝重。
“火凤你个大头鬼,有哪个涅槃而生的火凤,会像你这般黑不溜秋?”
黑衣青年斜睨那自称火凤的乌鸡一眼,轰的落在地上,提起横倒在地面的梧桐古树,阔步走向远处,“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此地已经不安全了。”
“小子,你快给爷爷停下,那浴火梧桐枝是爷爷的东西,你休想染指。”乌鸡大急,折身落在黑衣青年光秃秃的头顶,提起铁喙,‘蓬蓬蓬’便啄了起来。
“臭鸡,快给小爷死开!”
黑衣青年恼怒,抬手一掌拍向头顶,但那自称火凤的乌鸡着实眼尖嘴快,在青年的手掌还未拍落之际,其竟已猛地在其那亮锃锃的光头上踏了一脚,然后一跃之间,便向后跳了出去。
“给小爷站住!”
没拍中那火凤,黑衣青年一掌盖在了自家头顶,顿时发出一道敲锣般的清脆嗡鸣,而青年则难受的咧了咧嘴,回头瞪向那躺在地上,捧腹咯咯大笑的火凤。
“好了,你们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的窈窕女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满头黑线的走向黑衣青年,道,“你一个大男人,就知道欺负凤宝,也不觉得脸红。”
“我欺负他?还凤宝?”黑衣青年作势呕吐,道,“娘们,你脑袋真被门踢了,被驴夹了。”
“咯咯咯!”那火凤继续捧腹狂笑,他一跃跳起,径直扑向窈窕女子那对伟岸的山峰,眸光火热闪动,道,“还是小娟娟善解人意,善解人意啊!”
蓬!
黑发青年果断出手,探手间,便将那火凤擒着脖颈抓住,然后龇牙道,“色鸡,把你那点小心思给小爷看紧了,否则小心小爷抽你丫的。”
……
灰暗世界涌来之后,整个太常山脉都变得阴暗下来了。
一座山巅,灰发老人许衍与那蛮修老者缓缓定足,展袖间,穆白的身形出现在二老身后。
“多谢前辈仗义出手。”穆白抱拳深揖。
被困在那水天世界之中,用尽一切手段,他都几乎绝望,所幸最后被许衍发现了,否则,他可能还要一直被困在其中。
“举手之劳而已。”许衍抚须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远方,道,“不过若非恰巧察觉小友送出的传音玉符,老朽只怕也发现不了小友的行踪。”
穆白轻轻点头,看来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不过也多亏他受命运垂怜,恰好遇见了许衍。
站直身,他用眼角余光看向四周,神色顿时微微一变,“这是……”
此前他一直被许衍兜在袖里乾坤之中,根本不知发生在外界的变化,只是隐约感应到,第二层封印或许破碎了。
“黄泉河。”许衍抚须的动作微微一顿,旋即轻轻摇头,叹道,“着实预料不到,在这乱葬故里的第二层,竟会封印着这样一方凶地。”
“黄泉河……”蛮修老者神色微微一变,偏头看向许衍,道,“莫不是……”
“不错。”许衍轻轻点头,道,“野史记载,乱葬大帝在晚年之时,曾于域外捕来一段即将化龙的黄泉之河,封印在其道场之中,以此来镇压气运。
眼前这条黄泉河,八成便是当年那条了。”
“即将化龙!”穆白神色一振,很显然,许衍所说的‘化龙’,并非现有修炼体系中的化龙境界,而是真正的化龙,化身为真龙。
洪荒以后,真龙便几乎绝迹了,而即便是在洪荒之时,一条化形的真龙,也可堪比巅峰圣贤,甚至是古之大帝。
一条即将化龙的大河,其到底会恐怖到何种程度,只怕很难想象,经历十万年的沉淀蛰伏,可能乱葬再生,也很难再将它降伏了。
“没有想象的那般恐怖。”
许衍看了穆白一眼,似是洞悉了其内心想法,摇头道,“传闻乱葬大帝在当年捕获那段黄泉河后,便将其龙脊抽了出来。所以这段黄泉河,永远都不可能化成真龙了。”
“原来如此。”穆白失神点头,有些惋惜,毕竟是一条即将化龙的大河啊,却因失去龙脊,再也无缘真龙,的确可惜。
许衍收回目光,露出一丝凝重之色,道,“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那黄泉河失去龙脊,必然怨念颇深,如此怨愤,积聚十万年,会达到何种程度,实在难以预测。
若此河失控,可能半个乱葬故里都要被波及,甚至外界,也会受到殃及。”
穆白身躯一震,突然想起日前对那中年女修的‘胡言乱语’,心头不由苦涩。莫非这一切,真如他说的那样,是古南离的谋划?
这并非没有可能,毕竟于整个乱葬故里而言,能够揭开黄泉河封印的,委实屈指可数。
……
灰暗绵延,大河翻涌,那涛涛江水,最终在无尽湖畔停住,被一道蓦然生出的堤坝拦截。
这条堤坝并不高,亦不厚实,通体黝黑,其貌不扬,但其却堪堪拦住那涨起的河水,挡住来势汹汹的黄泉巨浪。
大浪穿空,拍向高天,却终究跃不过这样一道天堑,最终,滚滚浪潮,在那漆黑的堤坝前铩羽而归,转头流向来处。
“能克制黄泉河的,似也只有以息壤炼制的昊芜土了。”老骗子一行四人出现在那漆黑堤坝之下,灰衣青年面怀微笑,仰头望向高天。
浪涛翻涌,终跨不过雷池。
“小子有点眼力,这堤坝的确由昊芜土锻造。”老骗子目光闪动,仰头望去,呢喃道,“这可是好东西啊!
穷遍万域,真正的息壤也找不了几方,更莫说是以息壤铸造的帝兵。”
“又不能吃。”骑座在老骗子肩头的女孩儿翻个白眼,舔了舔套在指尖的糖卷。
“放心,老爷子不打它的主意。”
“那就好。”小丫头轻轻颔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