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部浮屠?”东门婵娟神色一肃。
“你知道?”杨萧醉意醒了三分。
“略有耳闻,但并不知详情。”
“原来如此。”杨萧松了一口气,他从东门婵娟手中抢走了胥尤印,唯恐对方也了解八部浮屠,找他秋后算账,现在看来,其还并不清楚此事。
事实也是如此,八部浮屠早已成为历史,今人不可能人人尽知,能知晓部分内幕的,肯定只剩下极少数人。
“不过……”
东门婵娟沉吟,使得杨萧落下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这‘忝图’二字,我不久前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穆白神色微震,继而面不改色的笑道,“那便有劳姑娘代为打探了,无论事成与否,穆某都会赠姑娘六十瓶丹药,以作酬谢。”
东门婵娟大喜,道,“道友放心便是,十日之内,必予你答复。”
穆白轻轻点头。
……
武夷山脉,天游峰。
距离青帝讲道已过去一月有余,这一日,两道身影踏着清风,踩着白云,缓步而来。
当先的是一个身着青金华服的英武青年,他的面庞轮廓分明,眸如星辰,双眉似剑。
如瀑黑发,亦用玉簪一丝不苟的在头顶结成发冠,然后垂披肩后,这使得他的五官越发清晰英挺,唯是嘴唇,总有些凉薄。
落后英武青年半步的,是另一个将双手插在袖中,略显拘谨的灰衣青年,他同样生的极为俊逸,但不同于那英武青年第一眼给人的冰冷之气,这灰衣青年的笑容很温和,极易令人生发好感。
“青帝,讲道呢,我们还是来迟了……”灰衣青年看着山巅的道台,眸中洋溢着笑意。
如今的天游峰,琼花怒放,奇草晶莹,古树笼葱,就连半空也开满仙葩,一切都如新生。
沉睡在山间的道再度苏醒,青帝的法融入其中,这里彻底变成一座仙山,往后千年,必然能成为一片洞天福地。
“也不过如此。”英武青年看了一眼,默然转身,背对天游峰,走往坠神谷方向。
“自然,殿下不会比任何人差,与青帝相比,殿下唯独欠缺的,便是时间而已。”灰衣青年抬步跟上道。
英武青年毫不违心的受了那算不上恭维的评价,脚步微微一顿,等待灰衣青年走到身边,才问道,“让你打探的消息,可有了眉目?”
“殿下放心,不出半日,必有消息传来。”灰衣青年插在袖中的手动了动,道,“对了,殿下,盗门双圣南下,不日应该也能到来。”
“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我要的东西。”英武青年迈开脚步。
“殿下放心就是,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只是,您的那两位兄弟……”灰衣青年略有迟疑,欲言又止。
英武青年回头,淡漠的看了那灰衣青年一眼。
……
九黎,王城。
时值万族大比,初赛方结束,距复赛尚还有一段时间,各族天骄罕见的能够得以休憩。
一场初赛,已将大半的参赛者刷了下去,剩下能挺进复赛的,无一不是天之骄子。
这一世注定不同于此前,天地异变后,机缘喷涌,珍宝齐放,天骄荟萃,往往几世都难出一个的人物,全部涌聚在这一世。
能在初赛中脱颖而出,本便是一种不俗的肯定,一种不俗的象征,这些人物,放在此前万年,不论哪段岁月,都能引领一时风骚。
但很不幸,田桑并不在此列,他是他们部落唯一的参赛者,带着部族的所有希望。临行前,他曾无数次幻想,能够在万族大比中脱颖而出,荣归故里,造福部族。
可现实很骨感,在部族中倍受瞩目的他,孤身来到九黎部落,所面临的除了打击,还是打击。
以前,都是他被誉为天之骄子,接受别人仰望崇拜的目光,但如今,却是他用崇拜的目光,仰望着其他人。
一场初赛,他本信心满满,以为可以借此一举成名,可最终,豪气不复,英气不存,唯剩下庆幸,庆幸自己还能够保住这条性命。
田桑轻叹,万族大比,就像凡人中的科举,若是一举成名,自然天下尽知,但若一举不成名,即便客死他乡,又有谁能知晓?
他往墙角靠了靠,如今,他已一贫如洗,连住店的资格都没了,只能过着乞丐般的生活,至于对能否再回到部族,他已不抱任何希望。
不说从九黎回到部族有数百万里之遥,非人力爬涉,便是以如今的这副落拓模样,他还有什么颜面,再回去面对昔日的父老?如何去面对,那一双双饱含期望的眼睛?
田桑抱紧怀中的骨刀,这是他唯一的财富了。这把刀只有两尺长,古朴沧桑,洁白光滑,刀柄占有半尺,笔直的刀身占了剩下的四分之三。
它虽是骨刀,却削铁如泥,质朴不凡。
田桑知道,这把刀有着不凡的过去,昔日,它曾被供奉在部落的神庙中,地位甚至还在祭灵之上。
临行前,部族的族老亲自将其交到他的手中,并祈祷部族的先烈庇佑,嘱咐他一定要善待这把刀。
他知道,部落曾经辉煌过,但那段辉煌的历史却早已被人遗忘,唯剩这把刀,成了那段曾经的缩影。
“刀啊刀,现在就剩下你和我了,如果你真是部族昔日的圣物,便乞求你能给我带来点好运吧!”
田桑喃喃,将骨刀从兽皮刀鞘中抽出,三个古老文字,随着刀身离开刀鞘,逐渐显露出来。
“忝图刀……”田桑嗫嚅低吟,他并不识得这三个古字,但却听族老提到过,故而便在心中记了下来,“部族辉煌时曾叫‘忝图’么?倒与现在的‘田涂’,读音很相近。”
田桑的部落名为田涂部,但据传昔年的叫法并不是这样。
“锵!”
田桑猛地将抽至一半的骨刀还入刀鞘,抬头看向身前的那名不速之客,眸光不由一沉。
贴着墙壁,缓缓起身,他道,“你是什么人?”
“来取你命的人。”来人缓缓开口,目光却落向田桑手中的骨刀,嘴角微微一翘,若是自问般,道,“这便是‘忝图刀’么?终于将你找到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田桑心头一凛,哧的拔开骨刀,劈向那不速之客。
一路走来的生死磨难,早已磨尽了他的妇人之仁,何况对方已经说了要杀他,他岂还有坐以待毙的道理。
“不自量力。”那不速之客抬起手,径直抓向骨刀,咧开的嘴角化为一丝残忍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