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说笑了，在前辈面前，墨某永远都是晚辈。”墨轻寒略微欠身，算是行礼。

“老朽不过痴长道友几岁，这‘前辈’二字，却是不敢当。”

许衍看着墨轻寒，目光微微闪动，道，“时隔两百载，天地桎梏已破，成圣契机到来，道友竟然未如李浩气那般立即成圣，倒是令老朽诧异。”

墨轻寒神色全无变化，也未回答。

“是因为她吧？”许衍问道。

墨轻寒沉默，少许微做欠身，道，“前辈若是再无他事，墨某便先行告辞。”

说罢，其竟直接转身，一步迈出，身形亦径直消失。

“可惜了。”许衍摇头，道，“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却竟没几日可活了。”

穆白心头微震，看着墨轻寒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十年之内，能在中土成圣之人又少了一个。”许衍摇头自语，一步迈出，消失无踪，只留一道余音在高天回荡。

“小友，相信不久之后，你我还能相见。”

穆白不言，将目光缓缓从远处抽回，转身一步迈出，走向太皓城。

姜家此行遭遇墨轻寒，除了那被墨轻寒刻意放走的狼狈老者外，其他人悉数阵亡，传出去绝对能让整个玄州东部振动。

不过这件事，与穆白并无太大关系。

等他回到太皓城时，才得知姜家那第一批来到太皓城的修士，也便是姜洛尘、姜白芷等人，已被那狼狈老者破碎虚空带走了。

他们并未借用虚空台，担心会被墨轻寒摸准路线，直接截杀。

虽然，墨轻寒暂时放过了那狼狈老者，但其大魔的名号人尽皆知，且其素来行事诡异，喜怒无常，就是姜家的那位大能力者，也便是那狼狈老者，也不敢以身试险。

很快，又有消息传来，姜家此行前往炎帝墓的数千人，除了那狼狈老者，以及姜洛尘、姜白芷等几个年轻弟子外，其他无一生还。

墨轻寒直接毫不留情的出手，以姜家修士的血，将焚墟的地染得更红了。

“看来，墨轻寒是想和姜家死磕到底了。”有人长叹。

墨轻寒再度出世，不过几日，便以姜家数千人的血，彻底唤醒埋藏在许多人内心深处的回忆，大魔之名再度响遍焚墟。

“两百年前，墨轻寒终八十年不出玄州，两百年后，他终于要踏出去了吗？”

有人感到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风云剧变，墨轻寒一出世便剑指姜家，更是一路向南，很多人都已猜到其心中所想，其是想南下坤州，直入神农域。

……

姜洛尘等人离开后，穆白再在太皓城等了两日，直到虚空台开启，他才又踏上南行之路。

这次，他直接出了焚墟，站在虚空台上，他回眸向后看去。

可能在未来，他都不会再回到这片土地上了，南下坤州，直入南蛮，便已出了中土，四年后再去中州，等再回玄州东部，将不知在何夕何年。

就算将来还会回来，也可能不会再到焚墟。

一切从玄州东部开始，现在，他终于还是要离开这片土地，那些曾经，或许该告一段落了。

暮春时分，空气中已新添几分燥热，当彻底离开焚墟，穆白终于又感受到了那种笼罩整个中土的晚春气息。

借渡虚空台离开太皓城后，他便继续辗转向南，不几日便彻底离开玄州东域，进入玄州南域，而至此，他离玄州与坤州的边界，也越来越近了。

沿途，他所见所闻，最多的，便是关于墨轻寒南下的消息。

不出意料，墨轻寒的目标的确是坤州，不过其并未借用虚空台，而是直接横渡虚空，从其中径直赶向坤州。

其实到了他的那种境界，已不在需要虚空台，以己身之力横渡虚空，便能够达到相同的效果。

其南下之后，一路上，最开始几日尚还风平浪静，但不久之后，其便再度与姜家的修士激烈交手，结果不言而喻，姜家从坤州赶来接应的修士，近百名大能力者，无一生还。

大魔之名响遍玄州南域，大魔之强不可力敌。

也的确如此。

在两百年前，墨轻寒便已无敌玄州，哪怕其如今尚未入圣，但也不是普通的大能力者所能力敌。

可以说，即便时值天地异变之初，成圣桎梏消失，契机大开，但能力敌墨轻寒的，也没有几人。

除非诸大圣地搬出那为数不多的底蕴，动用一些从远古岁月中流传下来的力量，否则，无人能威胁到墨轻寒。

出乎穆白意料的，是姜家圣主并未如那狼狈老者所言，真的离开坤州，北行进入玄州南域。

外界传闻，在墨轻寒出世之际，姜家圣主便宣布闭关。

有人怀疑其是要准备冲击圣境，而另一部分则是猜测其是惧了墨轻寒，想借闭关之名，将其避开。

但真实情况，却无人知晓。

不过，姜家圣主在闭关前夕，却依旧遣出大量高手，其中不乏一些成名已久的名宿，包括在三百年前，与墨轻寒同一个时代，同时争雄的极道强者。

这些人，全都以接应姜家的那名大能力者为由，进入到玄州南域。

一时间，姜家圣主的态度令外界众说纷纭。

有人说，其是真的怕了墨轻寒，但也有人说，其是在试探墨轻寒如今的确切实力，还有人说，其是想借机消耗墨轻寒的战力，借以减缓其进入坤州的步伐。

但正如姜家圣主突然闭关，令人揣测不透一般，其此举，同样让人看之不透。

然而猜测终究只是猜测，即便与事实再接近，在未得到验证之前，其终究只是猜测。

不过，更多的人更还是倾向于后两种说法。

毕竟如姜家圣主这般霸主级人物，三百年前便能与墨轻寒同台争雄，三百年后，不可能突然对其产生畏惧。

而且，墨轻寒虽强，但其终究只是一人，相比于传承悠久的姜家，个人之力终还是显得过于绵薄，想凭借一己之力，颠覆如姜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的确有些异想天开。

其实就算李浩气同样南下，与墨轻寒联手，亦不可能真的将姜家如何，最多也只能令其伤筋动骨，想彻底伤其根本，绝然没有可能。

穆白持续向南，对于墨轻寒与姜家的恩怨，许多都是道听途说，不过对此他倒是乐于看见。

姜家与墨轻寒闹得越是不可开交，便越会忽略他这样一个小人物，姜洛尘也便不会因此来找他的麻烦，他也能安然无恙的到达南蛮。

所以，他倒希望墨轻寒能尽量多给姜家带些麻烦，最好是赶在他之前进入神农域，如此，也能令姜家好好头疼头疼。

不过，就在他以为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之际，另一则消息却依旧引起他的注意。

尽管如今铺天盖地都是墨轻寒南下的消息，但这道消息的传出，依旧在玄州南域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云州第一修许衍，同样出世了。

提起这位云州第一修，或许太多人都没有任何印象，但若提起衍修子，整个中土也能震动。

因为衍修子此人，乃是中土已知存活最久之修。

千年前，云州便有一个云州第一修，许衍；三百年前，云州还有一个云州第一修，许衍；当世，云州仍然有一个云州第一修，许衍。

甚至往前继续追溯，发现在两千年前，乃至于三千年前，似都有一个云州第一修，许衍！

即便是修士，寿命也终究有限。

登堂五境通玄境的修士，最多也就五六百年的寿命，这还是在能寿终正寝的前提之下，其实很多修士都难活到这个年龄。

毕竟修行一途，充满荆棘坎坷，可能随时都会命丧黄泉，真正能活到寿命尽头之修，实在稀少。

而即便是炼道返虚道虚境的修士，最多也就一千多年的寿命，能够活到两千年，乃至于三千年的修士，实在太少了，除非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修士要想自己的寿命真正剧增，只能修炼到与古之圣贤相当的境界，到那时，随便便能有数千年的寿元。

至于更高深的大帝境，即便坐拥万载寿命，也绝不在话下。

但在如此多的制约之下，许衍此人，却一直沿着岁月长河走了下来。

有人怀疑，其在仙庭坠落之后，所形成的那段难以成圣的岁月中打破了桎梏，化身为圣，另有人猜测，其可能得到某种长生秘术，能够逃避岁月之力。

但没有人知道具体原因，因为没有人能够留住许衍此人，也便没有人能问出其真正的答案。

而且，许衍此人除了逃命了得，寿命悠长以外，其还有一项常人所不能得的能力，那便是其号称万事皆通。

数遍九州，即便再算上环绕中土四方的东陆、北海、西夷、南蛮，普天之下，就没有此人所不知之事，所不知之人。

就算是西夷以西，那片更广袤、更荒芜的沙漠之地，其也能说出一些常人所不知的辛秘。

便如其便曾说过，出了西夷，还有一片类似中土的世界，号称夷州。

而在南蛮之南，出海之后，还隐藏着三座仙岛。

出了这些仙岛，向西而行，背靠夷州，在茫茫大海之中，还有一片被世人所不知的世界，这片世界，又被称作未知域。

也正是由于许衍此人知之甚多，就连诸大圣地，也不敢将其轻易得罪，因为担心会被其抖出一些不该被世人所知的秘密。

正是因此，也给此人增添了许多神秘色彩。

穆白听到这些关于许衍的传闻后，真心感到讶异。

他没有想到随意遇见一个老人，竟便是这样一个活化石级别的‘怪物’。

因为据他所知，就算是醉梦轩，号称掌握整个中土的情报，也只是对九州之事了若指掌，但出了九州到底有什么，其也很难触及，然而许衍此人，却对此如数家珍。

不过，当他想到许衍的年龄之时，便也释然，毕竟，任谁活到那个年龄，也能接触到许多常人所不能得知的辛秘。

而就在穆白因许衍的传闻而惊诧之际，另一则消息又再度传来。

姜家的无敌战神，姜神通，已经进入玄州南域，此刻正在寻找墨轻寒的踪迹，或许不日，这二人便会交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