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紫茫弱不可见,等路东来发现之际,其已来到他身前三十丈之处,如此距离,根本便没有任何躲闪的机会。
“糟糕!”路东来双眸凝重,脑海中升起一道意念,下一瞬,他迅速捏出一串手印,在这手印形成的刹那,那紫色光芒,也已来到他的眼前,撞在一层赤色光障之上。
一瞬间,时间如同静止,路东来静立虚天,面无表情,面色却是飞速苍白。
其身前,那光障上,则是出现一道半寸长的裂纹,然而,这裂纹却也仅限于次,半寸之后,很难再向外扩张。
紫色光芒微微闪烁,消失不见。
山顶上空,李轩逸同样脸色苍白,亦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展手间,紫色剑芒回到剑匣之中,旋即,他抬起手,准备再度轻拂剑匣,但一道声音,却已响遍天空。
“还请二位道友停手,且听在下一言。”皇甫杰走上高空,停身站在远来的路东来,以及静立的李轩逸之间,道,“不论二位有何恩怨,但今日毕竟是在下邀请诸位道友来此小聚,二位如此不遗余力的交战,若是惊扰到其他道友,于在下和两位都不好,所以还请两位暂时休战,静心商谈,若能言和自然更好。”
“你是何人?”路东来停住脚步,纵眸看向皇甫杰,现在他独身一人,皇道神宗的其他修士还在数百里外,并未随同而来。
“无名之人,皇甫杰。”
“皇甫杰……”路东里凝眸打量少许,道,“我无意冲撞于你,也无意打扰到诸位道友,而是实在有要事在身,且并不知诸位道友聚宴于此,得罪之处,还望皇甫道友,以及其他道友多加体谅。”
说着,他向众人抱了抱拳,继而目光陡沉,落在穆白身上,道,“但此人,路某今日却非拿不可,多加得罪之处,且容路某拿下此人之后,再向诸位赔礼。”
穆白凝眸,仰头盯住神色决然的路东来。
皇甫杰若有深意的看向穆白,道,“不知此人,如何得罪了道友?”
略顿,他又解释道,“皇甫别无他意,只是此人此刻毕竟是在下的宾客之一,若其真有得罪道友之处,在下自然不会包庇。”
穆白眸光微闪,盯住皇甫杰,心中闪过一丝冷意。此人所说的话,看似是向着他,实则却是将他逼上绝路。
皇甫杰的言下之意,便是让路东来赶快说出拿他的原因,免得令其难堪,毕竟穆白是他的宾客,而他若连自己的宾客都不能保护,那这东道主,也便做的实在太失败了。
这一句话,实则是有置身事外,明哲保身的嫌疑,毕竟只要路东来说出原因,那皇甫杰,便有正当理由,不再插手二人之事。
路东来同样蹙眉,若是其他事,说了也便说了,但《皇道炽炎经》失窃一事,他却断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否则,皇道神宗必将颜面扫地。
目光闪了闪,他道,“此人极为狡猾,乃是上清源门的通缉要犯,路某前些日承上清源门一位好友托付,正要捉拿此人,却不想被他耍诈溜走,今日追于此地,便绝不会再任他离开。”
“原来如此。”皇甫杰点头,含笑退后,走到安全距离,道,“既然是受人之托,那在下便不好再插手了。”
路东来眼中精光微敛,向皇甫杰与谷中其他人行过一礼,旋即抬步,走向神色凝重的穆白,道,“穆白,这次,我绝不会再任你离开了。”
“狗拉耗子,多管闲事!”汀羽轩轻哼,想要出手,却被穆白拦住。
“你说什么?”路东来蹙眉,看向汀羽轩,眸中闪过一道冷光。
“我说你是狗拉耗子,多管闲事,上清源门的事,你皇道神宗凭什么插手。
何况木头本来就是上清源门息峰的弟子,就算他真的犯了错误,也应该由息峰的玄易子老前辈惩戒管束,你一个外人,插的什么手,操的什么心。”汀羽轩挑衅似的望着路东来。
“你又是何人?”路东来蹙眉,汀羽轩的话,看似粗鲁,却句句再理,完全堵住他的下一步行动。
可以说,如果他再出手,便是干扰上清源门的内事了,这种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绝对不小,若是再经有心人渲染一番,足以挑起皇道神宗与上清源门之间的矛盾。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一言一行,不但代表的是自己,更是皇道神宗,但是,真正的原因,他又岂能说出,念及于此,路东来轻轻捏紧双拳。
“我是什么人,你就不用操心了。”汀羽轩大眼弯弯,笑眯眯道,“木头的事,也轮不到你瞎操闲心,至于你,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道友,你这样说话,不觉得有些过分?”路东来松开双拳,凝眸盯住汀羽轩。
汀羽轩微微挺起胸脯,丝毫不避让,道,“你败坏木头名声,给他乱编莫须有的罪名,更从皇道神宗将木头追杀于此,便不觉得过分吗?”
“我那是有原因。我路东来做事,向来行的端,坐的直,每一件事,都问心无愧。”
汀羽轩轻嗤,道,“问心无愧,有原因,既然如此,那你就说出你的原因啊,我倒要看看,你怎样的问心无愧!”
“好了!”穆白摇头,将汀羽轩挡在身后,抬头看向路东来,道,“既然你说你问心无愧,那我也可发誓,我所做的事,同样问心无愧。
上清源门之事,乃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我能登上息峰,在息峰修行一年,更得开阳师姐赏识,便绝非道德有缺之人,路道友乃是被人蒙蔽,遭受利用。
我知道路道友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也应该能相信玄易子前辈与开阳师姐吧!”
路东来目光微微一闪,并不应答。
穆白平复呼吸,道,“即是如此,路道友,你我远来无怨,近来无仇,你又何必受人利用,一定要至我于死地呢?”
“你的意思,便是我的朋友诬陷于你?”路东来缓缓摇头,道,“穆白,你的人品我未可知,但我朋友的人品,路某却能用道心保证,以他的身份,凭什么诬陷你,而你,又有什么值得他诬陷。”
略顿,他继续道,“何况我并未说过要至你于死地,只是说要将你捉下,送回上清源门。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此次乃是路某受朋友托付,乃是私事,与皇道神宗、上清源门,都没有任何关系。
且无论你有何冤屈,也应回到上清源门申诉,而非对我说,毕竟,我仅是受人托付而已。
穆白,不要再做抵抗!”
“路道友可否太绝对了,以道心保证你那位朋友的人品,不觉得赌注有些太大?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道友便如此肯定,你那位朋友在表面的完美皮囊之下,隐藏的便是一颗赤子之心?”穆白神色逐渐平静。
此刻,他已经基本肯定路东来的用意,其最主要的目的,定是为了《皇道炽炎经》!
“好一番伶牙利齿。”路东来紧盯住穆白,目光微微闪烁,道,“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路某都不会相信,路某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的朋友。
不过,此处终是皇甫道友宴宾之地,路某不能给皇甫道友增添麻烦,也不能打搅其他道友的雅兴,所以,你的事,便暂先压下,等到宴后,再清算解决。”
穆白目光微闪,道,“我无愧于心,自然没有意见。”
路东来点头,转身走下虚天。
穆白继续道,“不过,路道友,穆某奉劝你一句,凡事没有绝对,不要太轻易相信别人,往往暗箭伤人的,皆是所谓的朋友,父子都能相噬,兄弟亦能相残,何况是你那所谓的朋友。”
路东来脚步一顿。
“穆某没有中伤任何人的意思,只是想提醒路道友,道友是个耿直之人,太重义气,而这样的人,往往便会遭人利用。”
皇甫杰深深看了穆白一眼,缓步走向路东来,与其并肩走下高空,安排其进入谷中,不过最后,路东来还是在离穆白不远之处坐下,不饮不食,仅是目不转睛的盯住穆白,仿如担心其会逃走一般。
穆白神色泰然,端起酒杯,仰头饮下。
他本不愿和路东来讲那番大道理,但为了自己的清白,他却必须澄明。
他虽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但他却不能容许别人损毁他的清誉,若是他真的做了也便罢了,但没有做过,他便绝不容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任何目的,来陷害他!
同时,如果能在路东来心中埋下一颗戒备的种子,自然最好,因为他已经猜到,那个拜托路东来捉拿他的人,到底是谁了。
如果路东来能与夜凌云反目成仇,相互仇杀,他自然乐于成见。
他不是道德圣人,也不是正人君子,他只想活下去,好好活下去,问心无愧的活下去,然后能在某一日回到地球,见到叶韶华,见到小思念,便就足够了。
这,就是他穆白!简单,而不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