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风吹地轻了些,天地蓦然被宁静簇拥,白雪苍茫,静静垂落,带来丝丝冷意,这种冷,由心中生出,遍及全身,冷的深入骨髓,冷的令人胆寒。

墨毅本能的感到一股危机,但他的身体却宛如陷入泥沼,根本不受控制。麒麟剪的使用几乎耗尽他的所有力量,再加上他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穆白身上,所以,当感到危险到来之后,他身体的反应速度明显比大脑慢了半拍。

而正是这区区半拍的时间,一杆阵旗便已洞穿他的胸口,将他紧紧钉在地面。

噗!

一长串血花从那血洞之中迸溅而出,洒在雪面之上,刹那之间,那染血的白雪化作赤红之色,且那赤红的边缘还在向远处蔓延,扩散速度越来越快。

“是你,老东西!”墨毅捏紧贯穿胸口的阵旗,一股浩瀚巨力爆发,沿着那旗杆传去,将阵旗主人捏在旗杆上的双手弹飞。

同时,他也踉跄站稳身,回头看向那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澜沧子,脸上闪过一抹狰狞之色,道,“真后悔当时没有杀了你,你果然很烦人!”

咻!

说话间,其体内蓦然涌出一股无形之气,此气仿如幻化为一只透明大手,直接将灌在胸口的旗杆倒拔出去,钉入一块巨石之中。

而墨毅的身躯则是晃了晃,旋即猛然抬手,点在眉心,那奇怪的黑色印记倏然再度亮起。这印记亮起的刹那,立刻化作一条手臂粗的黑色光芒,从墨毅眉心喷射而出,向澜沧子杀了过去。

能清晰感到,在这光芒之中,带着一股强烈的毁灭气息,事实也是如此,沿途所过,其竟隔空将地面铲出一条三丈宽的壕沟,眨眼之间,便到了澜沧子眼前。

澜沧子脸色变得凝重,那黑芒飞出之时,他便抬起独臂,咬破食指,在身前快速画出一张复杂的血色图案。

这图案几乎于瞬间完成,成功的刹那,竟是爆射出一股刺目的红色赤芒,继而化为一道数丈高的血色屏障,这屏障结成之际,正是那黑芒到来之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二者便径直碰撞在一起,卷起一层磅礴气浪。

澜沧子身形暴退,径直退出百余丈,才终于停住身,抬起头,面色凝重的看向墨毅,心中暗骇。眼前这青年果然不是常人,在油尽灯枯之时,竟还能祭出如此强大的杀招。

要知道,他虽然受了重伤,但经过些许时间疗养,再吞下一颗玄易子秘赐的宝丹,伤势差不对已经完全恢复。

在这种情况下,他才开始追赶穆白二人,而二人速度虽快,但由于行走之时并非直线,绕了许多弯路,故而,哪怕他迟一步出发,依旧顺利赶上二人,并借助墨毅祭出麒麟剪后毫无防备的契机,成功偷袭,一击建功。

但墨毅也确实了得,自身本已精疲力竭,受到那种致命偷袭之后,竟还是凭借强横肉身压住创伤,并借助秘术展开反击,祭出一道强力杀招!

且说澜沧子后退暗惊之时,墨毅也面色阴沉的向后倒退出去。他现在很后悔,后悔因为当初的高傲不屑,在重创澜沧子后并未将其击杀,才给了其现在的可乘之机。

并且,适才用秘术祭出的那一招,近乎是他的最后力量了,以他的现状,即便再是天纵奇才,再是绝世天骄,也绝非澜沧子对手。

紧紧咬住牙关,他猛地回头看向远处,目光落在穆白身上,倏然挥袖,撒出一串黑雾。这黑雾在飞出期间,径直化作一支黑箭,长有五尺,直接向穆白杀去。

祭出此剑,墨毅高声冷笑,道,“老家伙,只要我杀了他,你的奴印必回破碎,至时,你也必死无疑!”

澜沧子目光微闪,道,“那你便错了,老夫早便与他解除奴仆契约,你杀了他,也奈何不了老夫,此刻,老夫必报此前之仇,无论你如何折腾,都消不了对你的必杀之心!”

说着,他展开独手,快速捏出一串印记,此印生成,那杆钉入巨石中阵旗猝然自行拔出,向墨毅电射过去。

“老东西,你疯了!”墨毅脸色巨变,瞳孔猛地收缩,化作针眼状。那只黑箭,真的是他的最后力量了!

原本,他以为澜沧子会因那只黑箭去解救穆白,如此,他拼着根基受损,再动用一次秘术,完全能击杀穆白,然后正如他所言,穆白一死,澜沧子的奴印自然破碎,也必死无疑。

如此以来,哪怕曲折无数,但最终的赢家还是他。

然而他千算万算,根本算不到穆白已与澜沧子解开主仆契约,而澜沧子也根本不顾穆白死活,直接向他发起致命一击,如此短的距离,即便他自毁根基,强行反击,也根本来不及了!

“不!”墨毅大吼,但却于事无补,那杆阵旗径直钉入他的眉心,直接洞穿头颅,将他紧紧钉在地上,一瞬间,他眼中的生命之火变得暗淡。

澜沧子冷哼一声,独手再度捏印,一股凌厉势场倏然从阵旗之中飞窜出,搅碎墨毅的识海,将其神魂都撕成了碎片。

要知道,修士只要未到泥宫境,没有特地修炼识海,那其便十分脆弱,哪怕是天骄也是如此,丹海修为,识海破碎,必死无疑!

杀了墨毅,澜沧子猛地回头,看向穆白所在的方向,身形一闪,冲了出去。

另一边,在澜沧子击杀墨毅之际,那黑箭已快速向穆白电射过去,见此情形,其神色猛地一变,蓦然点燃一滴精血,展手摄来大罗伞,将之挡在身前。

在他做完这一切准备的瞬间,那黑箭已然到来,径直撞在大罗伞表面,再度将他连人带伞撞飞出去,一刹那间,那滴精血的力量也被撞的溃散开来。完全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穆白便被甩出百余丈远,撞入一块巨石之中。

而正在这时,一道身影倏然从远处赶来,见穆白滑落在巨石之下,其也放缓速度,落在地面,慢步走了过来。

澜沧子到来,穆白自然是感应到了,轻咳一声,他艰涩抬眸看去,眼前的人影变得有些模糊。他轻声苦笑,脑海中的意念越来越沉重。

现在,他分不清澜沧子到底是来杀他,还是来救他,毕竟他已与其解开主仆契约,而他身怀各种秘宝,澜沧子没有不动心的道理,此外,如今正是一雪前耻的绝佳机会,澜沧子也没有放过的道理。

第一次,穆白对自己做的第一件‘好事’心生懊悔,在懊恼无奈中,他彻底昏迷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