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卓天身外,那层剑罡蓦然变得明亮,化作一道垂直的光屏,横挡在穆白前方。旋即,一道道剑光从那剑罡之中脱离,寒光闪闪,指向穆白。
嗖!
一眨眼的停留,待到所有的剑光都化作一张密网,平行指向穆白之际,其便于瞬时化作千万道带着光尾的剑影,悉数迸射而出。
天穹一凝!
就连那翻滚的迷雾,也被一股近乎凝结的势锁住,保持了近有半息的停顿,而后,所有凝结的雾霭兀然炸开,以穆白和那致密剑光为中心,倒卷向四周。
“破!”
穆白沉喝,一股声浪以他唇角为中心,呈漏斗状向四周扩散开来,卷起一层层涟漪,如同一张看不的薄幕,暂时将那千万柄光剑拦住。
某一个刹那,可以看见在穆白身前有一层透明的波光涟漪,在其前方,所有的光剑都暂时停滞。
但这样的阻拦却也只是刹那,那道声波所化的涟漪便被光剑刺的千疮百孔,那些光剑仅是停顿了少许,便又飞射向穆白。
哧!哧!哧!
眨眼之间,穆白便被满天的剑光吞没,这场剑光所化的密雨十分狂暴,很急,很密,短暂时间内并不会停止。
而事实也是如此,这剑雨将穆白吞没之后,便宛如没有止尽,前方的剑雨才将穆白所在之地淹没,后方又有无数的光剑从剑罡层中脱离飞出,衔接的致密无暇,真的如同一场疾风暴雨。
“不自量力,看来你并没有半点长进。”卓天一缓缓放下手,稠密的剑雨终于得到短暂停歇,透过透明的剑罡层,他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看向那被剑光吞没之处。
当最后一抹剑光在那半寸天空湮灭,被剑光吞没良久,空无一物的那一角终于再有机会露出,一刹那间,卓天一脸上的笑容凝固,目光凝滞。
身上被一股寒意包裹的同时,他快速在体外结出一层剑罡,抽身倒退,这一刻,他心底突然涌起一抹浓浓的寒意。
“晚了!”
在其后退之际,一道冷冽的声音蓦然从其身后响起。一点如同针芒般的刺目寒光,亦蓦然破开他在身后凝化的孱弱剑罡,落向他的后背。
卓天一心头巨震,这寒芒刺来的刹那,一股浓郁杀气直接透过寒芒,刺透他的皮肤,涌入他的体内,一层死亡阴影攀上心头,想也不想,他便强行变动身形,想要躲开要害。
他有种直觉,一旦被这寒芒刺中,其内的那股杀气,便完全能将他重创,留下难以恢复的致命之伤,甚至是直接夺走他的性命。
噗!
大罗伞尖刺开卓天一后背,洞穿其身体,穿透其胸口,一滴赤红且浑圆的血珠倏然从枪尖脱落,夺空飞出,向前横渡出五十余丈,又陡然炸开,化作细小的血雾,与周围的白色雾霭融合。
一瞬间,这炸开的血花如同滴在水中的浓墨,以极快而不规则的速度,向周围扩散出去。
呼!
卓天一按紧胸口,横渡出去,由于速度太快,径直冲破音障,在其周围响起阵阵破空之声。
向外横飞百余丈,他终于停下身,凝眸看向身后骤然出现在那原本是他所站立之处的白衣修士,一头浓密乌发倏然倒扬,四散炸开。
那白衣修士斜提一杆怪伞,一串串血珠不断从伞尖滴落,坠下虚空,正如同在他胸口,那止不住从指缝间流出的血丝一般。
“神通巅峰!”卓天一咬牙,一字一顿,神色难看,道,“怎么可能,这才十余日而已,而且你的速度……”
“你所想不到的事还有很多。”穆白一步踏出,身形倏然化作残影。
卓天一神色紧变,不敢硬拼,向后退出,同时抬手捏印,按在胸口,瞬时,一道黑光从他胸口飞出,这黑光不过针芒大小,但速度却是奇快,俨然正是‘天脉一剑’。
这剑光飞出,他紧张的神色逐渐放松下来,喃喃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难成气候!”
不同于中成的天脉一剑,这道神通大成之后,已然突破近身不可杀敌的限制。
此外,还有一个自祭成大成的天脉一剑之后,卓天一从未暴露过的秘密,那便是相较于该神通中成之际,大成的天脉一剑更多了几分可变性。
无论是其速度,还是路线,都不再是一剑祭出便不可改变。
而这个秘密,也是天脉一剑最大的秘密,在整个第三峰知晓的修士都十分稀少,因为能将天脉一剑祭炼到大成之修实在太罕见。
穆白目光紧缩,因一步迈开而走出的身形也骤然停住,旋即他快速扭变方向,横渡出去。
卓天一祭出天脉一剑之时,他便已经察觉到,事实上,他一直都在提防其祭出的天脉一剑,通过几次接触,穆白很清楚,大成的天脉一剑可以近身攻击。
只是,当他心生警兆之时,仍是感到有些晚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如此近的距离,即便他掌握了极致速度也很难躲开,更莫说他现在依旧没有突破速度的极限。
不过,尽管如此,他依旧有信心躲过要害,让卓天一的这一剑扑空,如此,胜券依然握在他的手中。
然而,让他所料想不到的是,一闪身之间,他横渡出数百丈,在此过程中并未被天脉一剑所伤,且自始至终,那道剑光都未再现身,仿如根本便未曾出现过。
穆白凝起眸光,身体陡然变寒,如同掉入冰窟之中,想也不想,他便将炼虚炉祭出,不是杀向卓天一,而是拦截天脉一剑。
因为他有预感,天脉一剑并未祭空!
如此,唯有一个解释,那道能代表魔剑的黑芒,此刻正躲在虚空某处,悄声凝视着他,伺机而动。
“哈哈哈,没有用,大成的天脉一剑用神念根本无法捕捉,何况这道神通祭出之时,还是以魔剑为母体。”卓天一恢复从容,眸中电射出两道摄人心魄的赤芒,松开捂在已经暂时止住血的胸口的那只手,傲笑道,“只要我想,随时都能要了你的性命。”
穆白捏了捏大罗伞,看向扑空的炼虚炉,眉头凝成‘川’字,没有回应。
他真的被天脉一剑威胁住了,而且他也能肯定,卓天一没有骗他,如果这道剑光始终隐藏在虚空某处,他便会投鼠忌器。
“死吧!”
卓天一冷喝,抬手点在胸口,三道黑芒从胸口飞出,杀向穆白,这次的剑光并不是天脉一剑,却也是由魔剑本体所分出的剑芒,所以威力自然要比普通神通强出些许。
锵!
炼虚炉横飞出去,挡住两道黑光,剩下一道黑光也被大罗伞直接挡住,不过,这黑芒上的强烈反震之力,依旧带着穆白向外横飞出数十丈才停住。
“我不管什么天脉一剑,今天只为杀你!”穆白蓦然抬头,眼中的精芒一闪而过,倏然间,其展手祭出那只玉瓶,同时,炼虚炉也横渡出去,杀向卓天一。
“不论有何种威胁,都阻拦不了我杀你的决心!”
“只要你死了,所谓的魔剑也罢,天脉一剑也罢,都将形同虚设,所以,你威胁不到我。”穆白拔开身形,展开全部速度,接近神通境的极限,身化残影,用神念都几乎难以再捕捉到。
某一刻,他的确被卓天一威胁住,心念动摇,产生投鼠忌器之感,不过,也仅是那一瞬而已!
正如他所说,无论是魔剑也罢,天脉一剑也罢,前提都是有卓天一控制,如果卓天一死了,这二者,都形同虚设!
所以,他直接出手,杀向卓天一,令其自顾不暇,根本没有机会操纵那祭出的天脉一剑。
再加上,他展开全部速度,达到神念几乎难以捕捉的程度,这时,卓天一前有炼虚炉、玉瓶的威胁,后有穆白所带去的直接威胁,根本没有闲情再去管那道祭出的剑光,除非,他自己先不要性命!
二人实力相当,真的以蛮力拼到最后,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这场生死之战,战的不仅是‘身’,还有‘心’。
不可否认,那短暂的片刻,卓天一利用天脉一剑,的确在心理上,将穆白威胁住了,但也只是那短暂的片刻,仅此而已。
锵!
炼虚炉猛然打开一指半的缝隙,倒出一条赤色炎浪,吞天噬地,火浪之中,周围的雾霭都变得扭曲了,径直向后方退去,露出一片真空地带。
哧!
炼虚炉中垂下那道火浪之际,在火浪后方,那只玉瓶亦蓦然倾斜,露出其内的那片赤芒,同时,万千道赤色的苍茫剑气从那瓶口飞出,穿过火浪,杀向卓天一。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定!”
卓天一脸色倏变,抬起手指,按向前方,再祭出一道神通。
这时,他想后退已经来不及了,火浪遮蔽了他的视线,扭曲了他的神念,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察觉到,在这火浪之后,竟还有一只能够喷吐剑气的玉瓶。
不过,在其一喝之下,那穿过火海的万千剑气竟是蓦然停住,果真如他所言那那个‘定’字一般,全部停在虚空之中。
但这一字,也仿如彻底抽空卓天一,一瞬间,其汗如雨下,冰冷的汗珠直接打湿衣袍,连嘴角也变得灰白了。
同在这无数剑光停下之际,卓天一向后倒退飞出,同时捏印,祭出那道隐藏在虚空中的黑色剑芒,也便是天脉一剑!
他知道,这次他用错了战略,或者说在心理上他败给了穆白,而这样所导致的直接结果,便是在这场生死对决中,他可能直接处于劣势。
嗡!
虚空一颤,稀薄的雾霭之中,一道黑色剑芒蓦然飞出,刺向穆白的后脑勺,其速度之快,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连神念也捕捉不到。
转瞬间,那剑芒便来到穆白后脑之处,但这时,一道金光蓦然抢在那黑芒之前,出现在穆白后脑处,无巧不巧的,打在那道黑芒上,瞬时,那金光爆射光芒,覆盖穆白的整个后脑,将那黑芒吞噬。
而在金光中,那黑芒也仅是略一停滞,表面的黑色光辉便悉数散尽,唯剩下中间一道绣花针大小的黑色光影,径直落入一只紫金丹炉之中。
这一刻,天脉一剑,被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