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你怎样了？”汀羽轩盯住穆白，目不转睛。
适才，他已准备放弃，毕竟穆白被本源火种焚体，即便是神仙到来，亦无力搭救，但就在他准备放弃之时，穆白体外，竟骤然生出一层黯淡光曦。
此光之下，穆白一反低迷，如获新生，紧接着，那本源之火的气息全部消散，如此不多时，穆白的状态竟达到巅峰。
由于在此前，本源之火已炼去他体内的弱小组织，故而，他直接冲破桎梏，达到武练境前期，水到渠成。
可以说，如此武练，已无瑕疵，堪称完美，即便是那些强大洪荒遗种的子嗣，也未必能如此完美的武练淬体。
只是，瞬息间，穆白的状态便突兀地滑下巅峰，体内的盎然生机，亦在刹时消散无踪，非但如此，他体内的精华、气血，也开始凭空流失。
是的，凭空流失，根本无迹可寻。
“你怎会还在此处？”穆白摇头，看了眼汀羽轩，静坐许久，那种饥渴感，终于不再增加。
他忍住虚弱，取出早便烹熟的貔貅肉，大嚼下数斤，状态略有恢复，但他的眉头，反倒皱得更深，“怎会如此……”
上一次他资质得到改变之后，吞食数斤貔貅肉，那种饥渴感便得到有效压制，只是，这次他吃下数斤肉食后，那种饥渴感，依旧很强烈。
“我当然还在这里了。”汀羽轩理所当然的看着穆白，蹲下身，道，“你感觉怎样，为何明明已晋升武练，却又突然跌落巅峰？”
“我亦不知。”穆白苦笑，再取出几斤貔貅肉，大口咀嚼。
汀羽轩认真道，“你这种状态持续多久了？”
说话间，不由分说，他并指点在穆白眉心，少顷，收手道，“下等仙根，此前你仅是劣等仙根，为何资质会突然改变？”
穆白神色一肃，停下动作，蹙眉紧盯住汀羽轩，那少年恍若未察，紧着眉头思索，少许，抬头看着穆白，目光灼灼，道，“木头，实话告诉我，你到底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穆白深深看着那少年，目光中略含凝重之色。
可以说，《化龙天功》是他现阶段最大的秘密之一，在他心底，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正在修炼此功，毕竟，这种功法太逆天。
看了些许，他缓缓收回目光，继续咀嚼血食，未语。
“若我所料未错，应该是《化龙天功》吧？”汀羽轩用笃定的语气道。
穆白动作一滞，怔愣片刻，道，“理由。”
汀羽轩深深看着穆白，目光之中，隐约有种怜悯、惋惜之意，他摇头道，“普天之下，能改变修士资质的功法，唯有《化龙天功》。
只可惜，这是一部魔功，所有修炼此法之修，几乎都不得善终。”
他看着穆白，轻声道，“否则，其也不会被冠以魔功之称，但这部功法已失传数千年，没想到，最终被你得到。”
“不得善终！”穆白眸中电射出两道精光，偏头紧紧盯住汀羽轩，道，“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汀羽轩点头，看着穆白，眸中流露着惋惜与同情，“你真的，不该修炼这种功法。
修炼此法，与寻死无异。以你现在的状态，很可能资质达到中等仙根，便会一命呜呼。即便侥幸渡过此劫，以后每次资质改变，都会有生死危机。
此外，哪怕你能渡过次次危机，最终修炼到登堂五境的巅峰，也近乎没有可能，跨进炼道返虚。”
“为何？”穆白收回目光，尽管心中很不平静，但并未表现在脸上。
“你可知化龙天功改变资质的代价？”
穆白摇头。
汀羽轩道，“代价便是，以己身生机，换取对应资质，资质越高，所需的生机越庞大。
而你现今，体内的生机已耗去六成，虽每次修炼之后都补以血食，但这些血肉，也只是勉强压制你生机亏耗后的虚弱感，根本无法为你注入新的生机。
之所以服食过血食后，你能感到虚弱感减轻，那是因你的直觉被身体所欺骗，你的身体，已渐适应这种生机亏耗的状态。
此消彼长，至多再有一次，你的生机就会被耗尽，至时，人死，道枯。”
说话间，他将手伸向穆白头顶，穆白神色微动，终是未反抗。
在穆白发丝间拨弄片刻，汀羽轩拔出一根头发，递到他的眼前，这是一根白发，却没有半分滑润感，很枯燥，宛如，已死——若是头发也有生命，那这根头发，便已然死去。
穆白拿起那根发丝，略看少许，随手将其丢下，任它飘入黄尘之中，不言不语。
“你现在想停手，不再修炼《化龙天功》已经来不及了，哪怕转变功法，其他术法，也无法覆盖《化龙天功》。
除非，你能找到传说中的那几部帝经。”汀羽轩自顾道，“毕竟，《化龙天功》也是一部帝经，很罕见，能与它相媲的功法，也只有其他帝经了。”
“便真的无解了吗？”穆白悠悠道。
“修炼此功，九死一生，自古以来，以此法成功晋入炼道返虚的，只有一人。”
穆白看着汀羽轩，二人对视少许，汀羽轩神色很凝重，似有忌惮的道，“那便是此功的开创者。”
穆白收目看向远处，久久无声，他不怕死亡，唯怕，明明看见希望，但这希望却突然湮灭，化作……绝望！
汀羽轩看了穆白数眼，嘟嘴轻叹，很郑重的取出一只玉盒，递向他道，“这是一滴生命泉水，来自皇道神宗的那位长老，本来，我想用它来救小雀儿，但现在给你吧！
有这滴生命泉水，能补回你两成的生机，助你渡过下次危机。”
穆白看向那玉盒，其通体碧绿，虽剔透，却无法看见盒中之物，看了少顷，他轻轻摇头，道，“多谢。你拿去救‘小雀儿’吧，我暂时还不需要。”
这玉盒中的‘生命泉水’，是汀羽轩冒死从皇道神宗那位长老的神辇之中偷出，很明显，此物对他很重要。
的确，穆白现在亟需补充生机，但他并不会夺人所好。
那‘小雀儿’，他虽不知到底是何人，但一路走来，汀羽轩数度将其挂在嘴边，显然是他极为重要之人，如此，穆白更不能收下这生命泉水。
汀羽轩沉默，鼓着双腮想了想，还是掰开穆白的手掌，将那玉盒轻轻放了上去，道，“相对小雀儿，你更需要它。”
顿了顿，他神色黯然，道，“何况，一滴生命泉水，也救不了小雀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