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皇城,压抑的令所有人窒息。
不同于往日大朝会时的热闹,今日的麟德殿显得极为安静,无论是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都紧紧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不时地,偷眼看看最前方,在那里,分别坐着当朝太师、太傅和太保三公。
三公之位,荣耀无比,但极少插手朝政,这些年更是慢慢淡出了世人的视线,不曾想,今日却是聚齐了。
再迟钝的人,也能够感受到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在太阳星跃上地平线的瞬间,魏天子出现在大殿口,仿佛与冉冉升起的太阳星一同出现,龙行虎步,缓步踏上麟德殿那象征着大魏至高无上的位置。
太师等人眼睛眯了眯,看着光芒万丈的魏天子,心头一时间竟有些不安。
看到老太师等人,魏天子仿佛不知双方即将要爆发冲突一般,笑呵呵的率先开口,“今日倒是热闹,想不到三公竟同时上朝了。”
老太师亦是笑眯眯的道“在家里儿孙们哭哭啼啼,惶惶不可终日,老臣颇为烦闷,来大朝会也算是散散心。”
魏天子眼中闪过一道冷芒,转瞬即逝。
什么叫惶惶不可终日?是说朕杀的世族太多了麽?
散散心?
你个老梆子,麟德殿是你散心的地方吗?真以为皇城是你家后花园?
“是啊是啊,整天憋在家里太闷了,臣也想出来散散心。”太傅和太保亦是皮笑肉不笑的附和道。
“原来如此!”魏天子一副了然的样子,安慰道“大丈夫在世难免妻不贤子不孝,看开就好了。
等大朝会结束了,朕与三位爱卿论道一番。”
妻不贤子不孝?
太师等人被呛到了!
老夫的重孙辈也不比你小多少好吗?
三公每一个都是天变级强者,否则也没资格做这个三公,其中最老的太师在世已经足有七千多年了。
上一代人皇当政之时他就已经是太师了。
而魏天子如今不过千余岁而已,在他面前还真的只是个小辈!
看了看太师等人难看的脸色,魏天子紧张的心情略有些舒缓,越过这几人,走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拜见吾皇!”
所有人都躬身下拜,尊贵如三公,也不得不弯腰。
“众卿免礼,坐!”
一群人各自落座。大朝会上,并不是想象中一样,众臣对天子三拜九叩,山呼万岁——虽然是臣子,他们也是要尊严的。
向魏天子行完礼,也是心安理得的座回了自己的位置。
取坐而论道之意。
“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魏天子身后,曹斌大声道。
没有太监的阴柔气息,反倒有些磅煌正大的意味。
“臣有本揍!”
一身着绿袍的官员立刻站了出来。
“讲!”
魏天子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
“臣弹劾大魏镇北王,兵部尚书公子忌,其在剑南道大行屠戮之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在战乱中无辜身死之人更是不知凡几。台州数郡被打成一片废墟,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
更是大肆屠戮世族,如今大魏上下人心惶惶,臣请严惩公子忌,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卿以为,该当如何?”魏天子不动声色的道。
“臣子为,当废其王爵,削首以示众,先天下之心!”
“枭首示众?其他人呢,都有什么想法?”
“镇北王战功赫赫,你竟要将之枭首示众?”自然有人站了出来,不可思议的看向说话之人。
在他看来,此人一定是疯了,区区六品的小官儿,说句不客气的,灞河里的王八都比他官儿大!
竟然在这大殿之上大言煌煌,要求将一位功勋卓著的王爷枭首示众?
“功是功过是过,不能混为一谈。公子忌虽然功勋卓著,但其已经惹得天怒人怨,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又有人跳了出来。
于是,两帮人在大殿之上争论了起来。
魏天子的人在魏天子的授意之下,未曾开口,整座大殿,便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
“公子忌罪在不赦,臣请削其王爵,枭首示众,以平众怒!”一群人乌泱泱的拜了下去,逼迫魏天子下令。
整个麟德殿都安静了下来,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老太师等人露出得意的笑容:莫要以为各部尚书是你的人这大魏朝廷就由你说了算!
看着下面跪了一片的臣子们,魏天子心里一阵阵发冷!
整座大殿,除了相国李悝,各部尚书以及魏无涯以外,只有少数人没跪下去。
与数目庞大的请愿者相比,这少数人显得势单力孤。
“无殇,你也认为无忌该杀麽?”未曾理会其他人,魏天子死死地盯住魏无殇。
被魏天子盯着,魏无殇心里紧张不已,不知不觉间额头便爬满了汗滴。
“恩?”
拼了!
魏无殇一咬牙,大声道“回父皇,三皇兄虽然功勋卓著,但其杀戮之心太重,此次更是将剑南道老世族屠杀过半。
老世族是我大魏的根基,也曾为我大魏做出过大贡献,三皇兄如此做法,会寒了天下世族之心。
唯有严惩三皇兄,才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此时的魏无殇是疯狂的,魏无忌的出色,让他妒忌得发狂,魏天子的那个位置的诱惑力太大了!
不除掉魏无忌和魏无涯,他根本没有任何的机会!
他已经与老世族商量好,先除掉魏无忌,而后再除掉魏无涯,他魏无殇便是大魏最合适的继承人!
蠢货!
听到魏无殇这番说辞,魏无涯在心里咆哮道。
老世族针对的可不只是魏无忌,而是针对的皇权!
无论他与魏无忌如何争,也都是在不妨碍大局,不会影响到皇权的前提之下在争斗。
魏无忌最近做的事他果真没有能力破坏麽?显然不是的!即便是功劳抢不过来,想要从中作梗却是轻而易举,但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做!因为,魏无忌的做法对整个大魏来说,是有利的。
“各位在此大言煌煌,可否告诉孤,安大魏律例,造反者,该当如何处置?”
魏无涯终究是忍不住了,站出来怒吼道“剑南道世族祖上对我大魏有功,便是他们胆敢起兵造反的资本?”
“大理寺少卿,告诉孤,叛乱者,该当何罪?”
跪在地上的大理寺少卿刘云清满心的苦涩,他不过是看到大家都跪了,便认为大势已成,公子忌已无回天之力,也就跟着跪了下去罢了。
“说!”
见刘云清久久不语,魏无涯暴喝一声。
刘云清身子一颤,哆哆嗦嗦的道,“安大魏律例,反叛者,夷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