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把万紫果给了阿落?”
无垠突然问了一句。
“是。”
若不是为了治愈她的伤,他何苦动用本源去取来万紫果。他吻她,不过是为了不知不觉将万紫果喂她吃了。
“你不打算告诉她?”无垠皱眉,纯灵者对灵魂的探知何其强,他看得出青止的灵魂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不仅是因为竺染的执念曾经在他身体里,还是因为本源力量用得太多了。
虚弱的灵魂,最容易受天道的排挤,不管他是何人。
“青止,你该知道,任何逆天的行为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比如死亡亦或者重生,两人间,一死一活,如何无论最终的结果都只会是一死一活。
“我知道。”哪知青止只道出这么一句,无垠被他气得甩手离去。
南寿山终年被大雪覆盖,被六界称为丹药之山并非里面有许多灵药,而是山中的每一株灵药都具有神奇的药效。
比如能够起死回生的茴芍,它能让死去十日内的凡人复活过来,又比如寄魂草,能够寄托灵魂在另一个人身上,而一具肉体拥有两个灵魂。
当修芳回到妖魔森林时,凤君还在。她无视他,独自重新寻了一处地方运功疗伤,令她惊讶的是,代替除魂的灰瞳之力竟然不出十日便回来了。
她身上笼统就剩下几颗丹药,但她得留着,既没有吃丹药,又无人给自己疗伤,她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了?
要完全将阗侑的灰瞳除去,以及为了安全,修芳需要准备更多,远古时代独有丹药已经消失了,她只能找一些相同药效的灵药代替。
而南寿山上的万紫果,正是她药单中最重要的一种,她必须要寻到手。
两日后,修芳又独自起程,一路上凤君都紧跟着她,无奈她只好甩了个咒语让他困在原地两个时辰。
凡间有句俗语,左眼跳吉,右眼跳灾。而修芳却莫名地右眼皮一直在跳,她虽然不相信凡间俗语,但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看来,如今的六界,将会是个多事之世道。
修芳在南寿山遇到阗侑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她这徒弟对事物太过于执着了。
山脚下,冷风吹起了雪花,一眼望去,厚重的白雪铺满整个山峰,山腰,山脚。修芳静静地站着,她身上暗红色的衣裙与白雪形成鲜红的对比,她淡淡地看着一丈外的阗侑。
他似乎很喜欢黑色,在彼岸岛时她曾问过他,怎么日日穿黑衣袍?他答,黑色与他是一样的。
当时修芳没有深想,如今想来,当初阗侑的话却别有一番深意。
“师傅……”阗侑轻轻地唤了一声,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修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问道,“阿侑,天凉了,你该穿多些衣服了。”
“师傅还不是穿得少。”阗侑嘴唇微动,像以往般回答,见修芳神情恍惚,他手一紧,一件白色披风在手里出现,他一步一步走向她。
修芳有些感概,她的徒弟,似乎从来都没有改变过,现在她和他宛若在彼岸岛一样。她的肩膀微微沉了沉,披风被阗侑稳稳披在肩上,那双白皙修长的手灵活地系了个结。
阗侑的手指在披风前稍稍停留了一会才松开,他垂下的眼眸此时却抬起,看着她的脸,嘴角上扬一个优美的弧度,语气轻松,“师傅,南寿山上皆是灵药,你可是受了伤?”
“没有。”修芳微微摇头,她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到远处的一座山峰上,笑道,“是生灵都逃不过欲望的诱惑,为师也有自己的欲望。”
“欲望?”阗侑一愣,他的师傅从来都是无欲无求之人,突然听到她说她的欲望……对于他而言,师傅的所有事情他都想知道。
“那……”嗓音低沉而温柔,他的目光跟随她的视线看去,茫茫大雪纷飞,纯白如初,“师傅的欲望是什么?”
“都快要忘记了。”修芳没有正面回答他。
“那师傅还记得?”他又问道。
修芳微微点头,“记得。”
她的欲望是祖神交代的责任,六道轮回安然,界界平衡,天道公正,这便是她的欲望。曾经,竺染也是她的欲望,但现在,与天道公正来对,竺染这个欲望已经淡下去了。
“是什么?”
她微微摇头,“阿侑,为师不会告诉你的。”
阗侑沉默,他知道,他接二连三地问,她都不回答,那是她不想告诉自己。修芳的欲望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并且十分清楚自己的欲望,是她,是师傅,是修芳。
沉默之际,他又开口问道,“师傅要去取何种灵药?”
“万紫果。”
闻言,阗侑微微皱眉,南寿山他未曾踏入,但也知道此山是从远古时代一直存在的,乃归天道之属,要从中摘取灵药,要以自身代价换取。
“师傅,万紫果太过难取,兰草亦可代之。”阗侑几乎将嘴抿成一条线地看着她。
“兰草力量太弱了。”修芳摆摆手,转身向山峰走去,感觉身后的人紧跟着自己,她冷声吩咐道,“阿侑,回去。”
阗侑身体一僵,脚步怎么也迈不出去,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许久,他狠狠地释放了气息,将四周沉寂的白雪搅得纷飞后,才苦涩地笑了起来。
他就是这般该死地听她的话。
南寿山与其他仙药山最为不同的是,无论神妖魔之躯,在其上只会犹如凡人一样,除了真神,但修芳如今只是上神之躯。她足足走了两天两夜才寻到了万紫果的树。
那是一株巨大而茂盛的古树,布满着沧桑的痕迹,散发着不可靠近,生生不息的气息,无形的力量在其四周围绕着。
这股力量是修芳最为熟悉的,天道的力量。她微微屈身行礼,不卑不亢,清冷的声音响起,“天道,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本座?”
回答她的是一片安静以及围绕在古树上无形力量若隐若现。
修芳与天道打交道多年,知道许多,对这种轻微的反应她便知道,天道是真的无情淡漠的。
“你的障眼法糊弄不了我,说实话,我很惊讶,这六十五万年到底有哪些人将你这宝贝树的果实摘得只剩下那么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