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采萱见她向自己走来，莫名地有些慌张与恐惧。她这次怨恨过了跑去妖魔森林抓人，原本以为要费些气力，哪知道这小狐狸却是个背叛的主儿。
十七竟然主动配合自己，还将一把小刀给自己，告诉自己这是君落留给她的，用这把花刀劫持她，君落会更加相信。
君落无视她的话，脚步停在采萱两步外，神色淡然地问道，“采萱长老，现在十七可以走了吗？”
诛仙台附近的仙将仙兵都被采萱打晕了，她今晚打算要挟十七逼着君落再次跳下诛仙台，好为自己的两个侄儿报仇。采萱看着君落，她的眼睛开始变幻，黝黑的瞳眸慢慢变为灰白，恐惧感袭来。
“可，可以。”采萱下意识地顺着君落的话。
君落点头，看向十七，十七瞬间后悔了，她红了眼睛，湿了眼眶。
“不哭了。”君落只是轻声安慰，她连拥抱都没有，“回去吧，你五哥最大的愿望，是你能够快乐的活着。”
“十七，仇恨会蒙蔽人的双眼，六界生灵亦是逃不过。”君落衣摆微动，一条白色带绒毛的绳鞭漂浮在十七面前，“这是我看守地狱时亲手打炼得一件兵器，我看你比较适合绳鞭，也送给你了。”
“阿落，我……”十七摇头。
君落却不再看她，转过身去，淡淡道，“走吧，若是可以，别再来仙界了，仙妖两界的确是诸多暗斗，以你的性子不适合。”
十七哭着摇头，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阿落还要赶她走。
“十七。”
一切都变了……她们之间的友情也都变味了。君落带着深深倦意，复杂地说道，“我们回不去了。”
十七身体猛地一僵，对啊，她们谁都回不去从前了啊。五哥死了，她对阿落做出这等伤害的事，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啊！
君落没看十七，直到她的气息渐行渐远，才转过身去看。她轻叹一声，该解决一些事情了。
“采萱长老，你脸色似乎不大好啊。”君落笑着对她道，“自从飞升之后，我都快忘了自己的本性了。”
采萱将恐惧压下去，她强装淡定地看向君落，道，“什么意思？”
君落瞥了她一眼，随即目光扫视四周，一个人都没有，真是费尽心思啊。她笑了笑，背对着采萱，一张淡然的脸容沉浸在一片阴影中，寒声响起，“我君落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人，你猜是什么意思？”
“哼！我看你是说话不算数的小人！”采萱冷笑一声，也不知道君落是不是打算放过她，毕竟自己绑了十七来要挟她，反正刚才自己已经用百花秘术告诉丹轩采云，她在诛仙台这里有危险。
“放心，诛仙台我还是会跳的……”
采萱再次愣住。
君落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手里的长剑还有她的鲜血，现在看来，她给自己的那一剑似乎对她没什么影响，难道是障眼法？
采萱刚想出点头来，左腹便突然剧痛，一把长剑贯穿她的身体，她震惊地看着执剑的人，君落凑近她的耳边，轻声细语，“我捅自己那一剑是真的，所以你也不能幸免，不然我就亏了，懂吗？”
长剑一拔，君落将剑扔在地上，转身向诛仙台走去。采萱被刺中一剑并无性命危险，顶多就是重伤，她怨恨地盯着君落的身影慢慢走向诛仙台，眼睛闪过一丝狠毒，手里悄悄凝聚成一把飞剑，向诛仙台旁的君落悄然刺去。
诛仙台下戾气暴虐无比，梓君曾经说过诛仙台是一神器，而它似乎成灵了一般，一直有道声音引诱着君落靠近，她靠得越近，声音就越发清晰。
“主人，你终于来接我了。”
“主人，过来吧，过来，你就完整了！”
君落愣愣地听着近在耳边深在脑海里的声音，熟悉的声音……她眸光微动，心里浮出声音的主人——灰瞳。
“主人，小心身后！”
君落皱眉转身，她的左肩再次被刺中，脚下一个踉跄，她倒下诛仙台前，看到了采萱嘴角的笑容。
这世的她原来这样心善，软弱啊。
诛仙台内，戾气肆无忌惮地往入侵者涌去，皮肤撕裂的痛感让君落忍不住皱眉，上次跳下去的时候她痛得晕了过去，现在倒是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戾气的暴虐。
左肩伤口带来最清晰的痛觉，君落吃力地凝聚出一个小结界，红光若隐若现地将戾气挡在外面，她想着要用什么法子把灰瞳眼眸拿回时，结界却突然破了。
戾气再度袭来，君落的脑袋却炸开了一般，铺天盖地的记忆一起涌进，所有的画面数尽回访在脑海里。
…………
“为父将彼岸岛交于你，此后天道轮回由你掌控，初心本意，执天道，顺天命。修芳，这就是你身为祖神之女的责任。”
“即日起，本君便是你们彼岸岛的新主。”
“恭贺真神，得其彼岸！”近在咫尺的声音。
“真神真神！听说神界那边出了个魔物！”
“你若拜本君为师，本君以救你出去如何？”
“好。”
…………
“真神真神！阗侑他在彼岸岛布下魔阵，已经有百来人被他生祭了！快点回去阻止他啊！”
左怨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火与恐惧，“阗侑那小子！也亏真神你掏心掏肺地带他！简直就是恶魔！”
画面一转，一身黑袍的阗侑，黑发不知何时三千尽白，“师傅，你来了。”
是啊，她来了，他却把彼岸岛毁了个尽，遍地尸体，鲜血染满了彼岸花。
修芳缓缓睁开眼睛，这一刻她才懂得了这世间的轮回之道。她不再是君落，那个被灰瞳眼眸控制的君落，她是远古神袛，祖神之女，能够随心而欲控制灰瞳眼眸的彼岸神女，修芳真神。
四周的戾气仍乱入她的体内，修芳瞥了一眼躲藏在深处的眼睛，轻唤一声，“灰瞳，回来。”
“主人！你回来了？”两只灰色的眼睛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修芳没有惊讶，静静地看着灰瞳。
她默了一瞬，微微颔首，面色复杂地看着两只眼睛，问道，“是他将你留在这里的？”
灰瞳在修芳身边游来游去，听到她问题的肯定，微微迟疑，“他说这里能让灰瞳恢复如初，主人！你那时候昏迷不醒，灰瞳又法力尽失，虽然这里的戾气对我没有任何威胁，可对主人有威胁啊！”
灰瞳语气有些委屈，“灰瞳为了给主人张开防御，把剩下的法力也用光了，然后进入了沉睡，醒来时主人已经不见了……”
见修芳微微皱眉，灰瞳又继续道，“灰瞳醒来时，阗侑就告诉我让我好好在这里吞噬，他说总有一天，主人会来这里找回灰瞳的！”
“我没怪你。”修芳微微轻叹，“先回来吧，这里的戾气都被你训化了？”
灰瞳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倏地一下往她的眼睛里钻。修芳只觉得眼睛猛地刺痛，她知道这是正常的，她慢慢闭上眼睛，忍受着这疼痛。
半响后，痛感慢慢散去，她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双死亡的眼睛，阴森的死灰色，远古上神们甚至称灰瞳为“死神之眼”。
修芳微微吐出一口气，身为君落时，她从未能这般清晰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她的眼睛回来了，她看不见的毛病自然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