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四……”

“新人行礼,一拜天地!”礼教坊的老太监声如洪钟地喊道。

顾君朝牵着红绸那端的上官喜乐,缓缓地转身准备行礼。白馨嘴角挂起一丝冷意,在行礼的那一刻数完了最后一个数:“一……”

“皇上,不好了!藏书楼突然着火了!”顾君朝与上官喜乐刚拜了天地,就有一侍卫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跪到众人面前对顾君阳说。

一听说藏书楼着火了,顾君阳不由自主地侧头看了身边的白馨一眼,随后才对那侍卫问道:“藏书楼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着火?现在火势如何,起火的原因查出来了吗?”

那侍卫显然是一起火就跑来禀告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气摇头道:“起火原因尚还不明,刚属下们正在藏书楼附近巡逻,忽然见藏书楼那边有火光,便立马赶到那去了。得知藏书楼起火,属下便赶来这向皇上禀告。初步调查,起火点应该是藏书楼内的那棵槐树。”

提到槐树,顾君朝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一下子扫到了白馨脸上。后者似乎早有预料,低着头把玩着桌上的酒杯,只是嘴角的微笑越发明显。

“你说起火的是那棵吊着秋千的槐树?”听到了这里,顾君乐激动地站了起来,有些紧张道。从小他就和顾君朝比较亲近,多多少少有些知道那棵槐树对顾君朝的重要性。

气氛有些紧张,那侍卫低着头不敢答话,默认了顾君乐的猜测。看到这里,顾君阳心里有了一丝了然,开口说:“今日是九弟大喜之日,不能让这些旁的事情影响大家的兴致。藏书楼的火尽快扑灭,其余的等过了今日再说。”

“是,属下遵命。”明白了顾君阳的意思,那侍卫立刻退了下去。

等到人一走,一旁默不作声的白馨才开口道:“藏书楼年久失修,本就容易走火。幸亏里面没人,想必只是烧了一棵树,大家都不必太在意了,还是继续行礼吧。你说是不是,九王爷?”

白馨明明知道顾君朝对藏书楼的特殊感情,却还在这里说风凉话,顾君乐终于看不下去了,不爽道:“古语有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过在本王看来,这些花草树木可比某些冷血的人有情义多了。”

“十二弟,今日是为兄的大喜之日,别的就不要多说了。”怕顾君乐太过冲动,中了白馨的圈套,顾君朝赶忙劝阻道。

今日是顾君朝大婚,顾君乐虽然看白馨不爽,但是只能气呼呼地坐下,别过头不去看她。

“好了,继续行礼吧,不要耽误了吉时。”顾君阳打住了众人,示意大家婚礼继续。

接着,顾君朝拉着上官喜乐走到了上官雄面前,想要向他行礼。只可惜高堂还未拜完,上官雄忽然笑着笑着就面色狰狞了起来,抓着自己的脖子开始不停地抽搐。

是顾君朝首先发现了上官雄的不对劲,慌张地丢下手里的红绸,上前扶着他问道:“上官将军,你怎么了?”

感觉到了外界的不对劲,上官喜乐猛地掀开自己的红盖头,冲到她爹身边着急道:“爹你怎么了?你别吓喜乐!”

此时的上官雄早已说不出话来了,勒住自己的脖子不停地口吐白沫,抽搐着倒在了桌子上。

上官喜乐吓得花容失色,害怕地哭着大喊道:“爹!爹!你别吓我!”

还是顾君朝先反应了过来,背起了上官雄往外冲去,一边跑一边对顾君乐喊道:“十二弟,快去请太医!”

“我这就去……”紧接着顾君乐也反应了过来,冲出了悦扬殿,跑去请太医。

等到遣散了大殿里的其他人,坐在主位上的顾君阳才阴沉着脸对旁边的白馨问道:“这就是你要的补偿吗?如果这么不想九弟娶别人,那么你当初为什么非要选择朕?”

白馨不答话,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回答朕!”白馨的样子似乎激怒了顾君阳,他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因为我不幸福,而我的不幸,都是拜你们顾家人所赐。”白馨毫无畏惧地迎上顾君阳的视线,语气淡淡道:“你说过的,只要我想要,你什么都可以补偿我。”

闻言,顾君阳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笑着笑着眼眶却渐渐泛红:“你爱过朕吗?哪怕只有一丝,一点?”

见顾君阳如此,白馨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从位置上站起来,拖着曳地的长裙缓缓走下台阶,捡起了顾君朝刚刚丢下的红绸,背对着顾君阳答非所问道:“我知道我现在就像一个发作的疯子,逮到谁咬谁,你们一定觉得我很过分。我也承认不管是红玉,吴清许,还是上官雄都很无辜。所以我不奢求谁的原谅,因为我本来就不值得被原谅。”

“青石死前告诉朕,你这一生太苦,所以你不管做什么,都是值得被原谅的。可朕现在觉得,不是因为你太苦,所以我们愿意原谅你,是因为我们都爱你,所以不舍得责怪你。”顾君阳望着白馨的挺直的背影,恍然大悟道。

青石是白馨心里永远的痛,一听到青石的名字,白馨将手里的红绸丢到了地上,带着浓浓的恨意道:“青石跟你们不一样,他的爱就跟你们不一样。你问我有没有爱过你?难道你感受不到吗?当我第一次以白馨的身份见到你,你看不到我眼里压抑的感情吗?”

“是朕错过了,剩下的你随意吧。”顾君阳忽然好累,不想再去刨根问底,抛下了这句话,就独自离开了。

悦扬殿里空荡荡的,白馨独自一人站在大殿中央,闭上眼却想象不出刚才这里的锣鼓喧天。等她一睁开眼,就发现一身喜服的顾君朝不知在何时折了回来。

“上官雄死了,当着我的面死了。”顾君朝的表情愣愣的,轻声道。

“我知道……”白馨望着他,满意地笑道。

事到如今,顾君朝忽然连愤怒地力气都没有了。他努力了这么久,但白馨还是当着他的面害死了上官雄:“你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我已经很小心了。”

“那杯酒!”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白馨不介意为别人解惑:“其实酒杯上才有毒,而里面的酒水却是解药。上官雄接过了酒杯中了毒,而你却把解毒的酒水抢了过去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