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白馨刚起床的时候,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最近宫内风起云涌,事情一桩接一桩。她怕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匆匆穿上了衣服就跑来打开了门。
门前站着阡陌,白馨一边系着腰带一边问道:“阡陌,怎么了?”?
阡陌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白馨,比划道:刚才玉美人派人来了,说是给你送跌打药和绷带。
白馨仔细一看,发现阡陌递给她正是跌打药和绷带,跟昨日许绿衣给自己用的一模一样。可是昨日在洛心宫,许绿衣明明说过这样的伤势最好不要一直用绷带缠着,最好消肿以后就摘了绷带透透气。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么这绷带就不可能是许绿衣派人送来的。可如果不是许绿衣,那么送东西来的那个人到底用意何在?
“阡陌,送东西来的那个人还在吗?我想亲自去见见他,让他帮我带声‘谢谢’给玉美人。”白馨思索了一会,抬头对阡陌问道。如果那个人还在,或许她还可以从那人身上套到点线索。
谁知阡陌却摇头,手语道:那人送了东西就匆忙走了,我让他进屋喝口水都没有答应。
“原来是这样,倒是可惜了。看来只能下次见到绿衣的时候,我自己亲自向她道谢了。”白馨想了想,有些遗憾道。
我去帮你倒盆热水洗漱一番,你先换药吧。阡陌不疑有他,对着白馨提议道,白馨微笑着点头答应。
待阡陌走后,白馨便拿着那一堆绷带和跌打酒回了自己屋子。她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剪刀,将东西全部放在桌子上,随后拿起剪刀将手指上的纱布剪开。
许绿衣的跌打酒很有效,经过短短的一夜,白馨的手指已经完全消肿了,只是还有些泛红,摁上去的时候有微弱的刺痛。慕阳雪踩得很用力,所幸没有伤到骨头上,不然白馨以后可能真的再也弹不了琴了。她自己对于此倒是无所谓,只是便宜了慕阳雪,遂了她的意。
简单的处理了下伤处,白馨用纱布沾了些新的跌打酒,轻轻地擦在了手指上。等擦完了药酒,白馨拿起那个绷带,小心翼翼地缠在自己的手指头上。
可是越缠,白馨越觉得奇怪。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手下加快了缠绕的速度。等到整个手指都被缠好的时候,她的眼里忽然闪过一抹惊奇。
她吓得立即站起来,快步走到门边,将敞开的房门紧紧地关上。她背倚着门,抬起手将手指上的绷带摘下来,按照绷带上的纹路重新绕了一遍。
没有出乎白馨的预料,当她将那个绷带按照上面的纹路再缠了一遍之后,那些纹路居然组成了一句完整的话——今夜子时,翠竹林见。
这些东西果然不是许绿衣让人送来的,虽然没有署名,但是白馨知道约她的人一定是李霓裳。好缜密的心思,连送个消息都用这么迂回的方式。最近宫里出了这么多事,看来李霓裳也要动手了。
正在白馨思绪飘远的时候,阡陌端着水回来了。白馨背靠着门,远远就听见了阡陌走来的脚步声。她一紧张,马上将手上的绷带扯下来弄乱,慌乱地坐回了桌边。
阡陌推门而入,见白馨坐在桌边,桌上堆了一小堆用过的绷带,白馨的手指却还是没有包好。她将端着的水盆放到架子上,走到桌边,朝着白馨疑惑地问道: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包好?
“我现在可是独臂大侠,一只手包伤口原来这么难。”白馨故意做出懊丧的表情,撅着嘴苦恼道。
听白馨这么讲,阡陌真的以为白馨一个人包不好,连忙坐到她旁边,接过白馨手里的绷带,低着头仔仔细细地帮她包好。
看着阡陌这么认真的样子,白馨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赞道:“阡陌,你长得真好看。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为什么我会觉得你这么面熟呢?”
听到白馨的话,阡陌包扎的手一顿,过了一会才继续。她没有立即回答白馨的问题,而是先将绷带绑好,才抬起头对白馨笑着比划道:或许,我们在梦里见过。
“梦里见过?”白馨轻轻呢喃,忽然觉得这个比喻好美,不由嫣然一笑道:“阡陌,如果我在梦里见过你,那个梦一定很美很美……”
言罢,阡陌也笑了起来,她微微垂眸,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如果白馨这时望向阡陌的双眼,就可以看见那眼里淡淡的惆怅,只可惜她并没有。
在阡陌的帮助下,白馨简单的梳洗完毕。阡陌将桌上的纱布和绷带收好,准备拿出去丢掉。白馨因着手受伤了,也帮不上阡陌什么忙。用过早膳后,便从藏书楼挑了一本游侠本纪,到院子里看书去了。
白馨在秋千上坐下,刚翻了两页书,眼前就出现了一大片阴影。她一抬头,就看见顾君阳站在自己面前。
许是刚刚下朝,顾君阳还穿着上朝时的朝服,一身正气凛凛,威严而不可侵犯,与平时身着便服的时候很不一样。就算在前世,白馨也很少见到这样的顾君阳,她不由怔忪,坐在秋千上连请安都忘了。
还是顾君阳先开了口,他从白馨手里抽出那本书,一看书名,笑了笑,言道:"没想到你还喜欢这样的传记。"被顾君阳的话一打断,白馨才反应过来,她连忙从秋千上下来,俯身请安道:"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吉祥。"今日顾君阳的心情似是很好,并未像昨日那样为难白馨,随意摆摆手,示意白馨起身:"起来吧,不必拘礼了。朕听说,昨日在御花园,婉嫔故意刁难你了?"果然事事都逃不过顾君阳的法眼,白馨只能如实答道:"是奴婢不好,坏了规矩,惹婉嫔娘娘不高兴了。""你倒是懂事,喜欢息事宁人,什么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顾君阳合上了手里的书,不可置否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难倒皇上不喜欢奴婢这样吗?"白馨抬眸仰视着顾君阳,语气乖巧道。
"比起你现在处处忍让的样子,朕倒希望你恃宠而骄,得理不饶人。"顾君阳与白馨对视,喜怒难辨道。
对于顾君阳这番话,白馨心里自有思量,垂眸回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小小的宫女,怎敢与娘娘们争锋?""哼!"顾君阳冷哼一声,不悦道:"明知故问。"言罢,不顾白馨的反应就丢下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