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下来,倒让白馨对李霓裳刮目相看。从庆扬夜宴那日开始,在她的心里李霓裳不过是一个只会谄媚献宠的肤浅女子。加上后来选秀那日,李霓裳在宫门口班门弄斧,想要借由慕阳雪对付自己,她心里对她的厌恶更甚。如今看来,原来在这宫里,李霓裳才是看得最透彻的女人。

她会用肤浅的外表伪装自己,偶然间露出的小聪明会让人对她放低戒心。可是实际上,她的城府比谁都深沉。白馨很庆幸,李霓裳并不是自己的敌人,否则她想报仇,必然会受到很大的阻力。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找我?”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白馨终于回到了最初的话题。

“纵横捭阖,自古这后宫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我来找你,自然是想与你联合,各取所需。”李霓裳直视白馨,道出了惊讶来此的目的。

闻言,白馨不禁发笑,不解道:“我白馨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婢子,哪里值得容华娘娘与我联手。更何况,娘娘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要知道,没有你,我依然能达到我自己的目的。”

李霓裳倒也大方,直言不讳道:“我虽然不清楚你进宫到底目的何在,但是我想那个目的一定不简单。就算凭你一人之力也可以完成,不过一定也会吃尽苦头。但是如果有我帮你情况就不一样了,我们李家怎么说在京师也算是位高权重,有我的鼎力相助,你要办事一定会轻松许多。”

“你就不怕,我要的就是你要的那个位置?”李霓裳说得诚恳,可是白馨仍旧有些犹豫。毕竟她和李霓裳并不熟悉,要她冒然答应合作太过冒险了。

既然李霓裳敢来找白馨,就是事先做好了万全之策。对于白馨的问题,她胸有成竹道:“谁告诉你,我想要的是皇后那个位置了?皇后之位虽好,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个虚名而已。我要的,是一生荣宠。至于是不是最高的位置,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如果你想要皇后之位,只要你有本事从吴家姐妹那里夺过来,你大可以拿去。”

“你倒是谋划的清楚。”白馨不紧不慢道。

“活在这样的位置,想不谋划清楚都不可能。当然,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件事情。”李霓裳知道白馨动心了,只要自己再用力推一把,白馨就会答应与自己合作。

“什么事情?”直觉告诉白馨,李霓裳口中的事情一定跟自己有关系。

李霓裳笑而不语,过了须臾才说:“你和九王爷,并不是外界所传的那么暧昧不清吧?皇上寿宴之前,我也去过博雅琴斋,恰好在那里遇到过你和九王爷。那时候我们素昧平生,不过因为你和九王爷长得出众,我便多看了两眼。那时候,你对九王爷的态度,可不是在夜宴上那般情意绵绵。”

白馨没想到,李霓裳在进宫之前就见过自己,还是在顾君朝带自己去的博雅琴斋。事到如今,白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不答应李霓裳的理由:“好!我答应与你合作。不过我有个提议,在外人面前你我还是装作不和为好,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该落井下石就落井下石。只要别把我弄死就好,至于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一点,我明白。”李霓裳与白馨相视一笑,答应道。

送走了李霓裳,白馨撑着伞站在雨里许久。这雨好凉,却比她的心暖。临别之前,李霓裳只转身没头没脑地告诉了她一句:“在这宫里,就算连敌人都要比朋友可信的多。”

是这样吗?白馨想不明白,不过她回了李霓裳一句:“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值得相信的朋友。”

“但愿如此。”李霓裳意味深长的一笑,戴上披风的帽子便迅速地消失在了蒙蒙的雨里。

“这水越搅越混了。”白馨疲倦地闭上双眼,伴着嘈杂的雨声轻轻叹息了一声。

伫立良久,白馨终于准备转身回自己房间。折腾了半夜,她终于感到累了。可是刚转身,她便看见一个黑影飞快地从墙角闪过。

“谁?是谁在那里?”她大喝一声,想要叫住那个人,可是过了许久都没人回答她。

这几日藏书楼越来越不太平,白馨大着胆子往那墙角走过去,那里哪还有人影。白馨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一低头却发现地上有人踩过的脚印。因为雨水的冲刷,脚印已经显得有些模糊了,可是依稀还能辨别出是人走过的印记。白馨心里一惊,原来真的有人到过这里,并不是她眼花看错了。

正在白馨查探四周的时候,被吵醒的阡陌也从从屋子里出来了。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目光涣散的望向白馨。

白馨见吵醒了阡陌,赶忙迎上来对她说:“阡陌不好了,我刚才看见有个黑影从墙角闪过。”

听到有人闯入藏书楼,阡陌也被吓了一大跳,混沌的脑子瞬时清醒,着急地对白馨比划道:怎么会有人?是不是你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墙角还有那个人留下的脚印,不过被水冲刷的看不清楚了。”白馨一脸凝重道,她刚答应和李霓裳联合,就有人闯入藏书楼,也不知那人听到了多少。

你看清楚那个人张什么样子了吗?阡陌见白馨神情凝重,有些担忧道。

“没有。”白馨摇头,可惜道:“那人跑得太快,我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没看见。”

你没事就好了,听到外面有动静我都被吓坏了。阡陌脸色苍白地望着白馨。

“没事了,那人应该不会害我们,你快回去休息吧。”白馨拉着阡陌想要安慰她,却发现她身上比自己还凉,看来是真的被吓坏了。

阡陌点头,听白馨的话回房休息去了。白馨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越想越不对,这件事情她肯定有什么地方疏忽了没有注意到。可是到底疏忽了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看来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