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非……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宝蓝色的保姆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两侧的风景飞快地后退。火辣的太阳烘烤着大地,感觉路面都散发着一股烧焦味。车内却是一番清新和煦的景象,果绿色的沙发似乎透着清香,车里还真有水果,所以飘散着阵阵果香。袁佐和穆非坐在前面,袁佐开的车,在过去的几年里他经常往返于G市与S市之间,对这段路甚是熟悉。驾驶位后面还有很大的空间,足以容纳六七人,只是其间隔着快玻璃板,相互之间看得到但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婷婷坐在最前排,小雅和菲儿在最后排,恬恬和轩扬在中间。姚菲儿昨晚加班到很晚,一上车便睡着了。恬恬和轩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偶尔扯上婷婷也聊上几句,有时候也会问问小雅的看法。讲到逗乐之处,恬恬便咯咯咯地笑,她长得最是天真可爱,笑容感染力十足,引得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笑成一团。

穆非回身正好看到小雅掩着嘴笑,眼睛弯成两道新月儿,迎上他的目光,立刻红着脸低下了头。穆非这才回过身来,看了看身边的袁佐,问道:“什么事?”

“这些天我们都要朝夕相处,我希望你能暂时和小雅保持距离,最起码不要表现得太过亲昵。你知道的,婷婷从小就喜欢你,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你的新娘子。对于你和小雅的关系,她肯定是有所察觉的,可是,我还是希望……”想了想,又道,“阿非,我知道我这个要求有点过分,我也很喜欢小雅,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可婷婷是我唯一的亲妹妹。我妈妈去世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我爸……你也知道,他除了工作和严辞令色,其余的一概不知。所以,我一向对她比较宠溺,和所有的哥哥一样,我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受到任何伤害。”

“阿佐,你是了解我的,一旦爱上,便是一生。”穆非又回头看了看,小雅正支着下巴看着窗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神放肆地释放着所有的情感,“婷婷……她最终还是会受到伤害的。”

“我知道。”袁佐叹了口气,“慢慢来吧,让她有点心理准备。”

“放心吧,现在就算我想亲昵点也做不到。”

“也对。我差点忘了伯母下的禁爱令了!”袁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想到他穆非也有吃瘪的时候便觉乐不可支。

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几个小时的旅途,开车的和坐车的都疲惫不堪了,可一下车,山间的凉风拂面,顿时扫去了一半的困意。

这只是一座小山,树林却十分茂密,郁郁葱葱的,一片很有生机的景象。

五层的白色洋楼就坐落在半山腰上,房子周围开辟出了一片空地,种了些花草。一定有人精心培育、修剪过,那花草的颜色、形状都很养眼。水泥路只修到别墅前面,周围都是些村民们长期走出来的土石小路。远远看着像几条互相缠绕的线,交叉着向不同的方向绵延。转身便能看到山下的光景,乡下的房子都很低矮,放眼望去,视野很开阔,四四方方的绿油油的天地,点缀其中的是一条条弯弯曲曲的沟渠,有群小孩正赤着脚在田间玩耍,童趣十足。

“天啦,这里好美哦!小雅,你看,树上好多小鸟!”下了车,恬恬撒开腿来回跑了两天,从小就生活在大城市里,这样自然的风光还是同一回看见,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可把她乐坏了,拉着覃雅到处看。

“疯丫头!”轩扬笑着摇了摇头,回头对婷婷道,“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就在这附近转哈,别跑后面去,后面是树林,小路都是蜿蜒曲折的,别迷路了!”袁佐扯开嗓子在他们身后嘱咐道。“诶诶诶,怎么了?”瞥见姚菲儿刚下车就打了个踉跄,忙上前扶住她。

“怎么了?”见她脸色苍白,眼圈还一团青色,很是疲惫的样子,穆非也走过来问道。

“没事。”姚菲儿定了定神,面色冷淡地推开了袁佐,“就是有点累了,状态不太好所以有点晕车,休息一下就好了。”

这时,别墅大门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一对中年夫妇迎了过来。

“李叔,李婶。”

“穆少爷,屋子我们都收拾过了,房间也收拾好了,冰箱里已经放好了这两天可能用到的食材,早晚我也会让我儿子送点新鲜蔬果上来。我已经跟附近的村民打过招呼了,他们不会上山打扰你们的。多亏了穆氏集团的投资,我们这个小乡镇才能脱贫致富,村民们都把少爷您看做是大恩人呢!”

“这里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李叔李婶回去休息吧。帮我谢谢村民们,这些年也多谢你们照料这个房子了。”

李叔李婶帮忙把行李都拎进了屋子,又嘱咐了几句山里夜凉,注意添衣不要感冒之类的,这才下山离开了。

“男生住二楼,女生住三楼,这个时间估计大家都没什么胃口了。我去把他们几个叫进来,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阿佐,你先把菲儿的行李拿上去,让她好好睡一觉。楼上客厅里应该有医药箱,找找体温计,还是量下体温比较好。”穆非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面色不佳的姚菲儿,迈开长腿出去了。

袁佐提着箱子跟在后面,见她脚步虚浮,明显很不舒服,想去搀扶,可想到之前她拒绝他时的决绝,手又缩了回来,关心的话也吞了回去。

两人一路沉默着上了楼,进了房间,发现床单、被子都是崭新的,家具也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放下心来。他知道菲儿有轻微洁癖,最讨厌灰尘的味道。房间里的味道很清新干净,这样她就能睡个好觉吧。菲儿进了房间就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显然是困极了。心疼地看着她的睡颜,袁佐轻轻走了过去,温柔地拉过被子替她盖上。赤着脚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把窗帘也拉上了。回到小客厅,找到了体温计,又回房给她量了体温,还好,没有发烧。

拖过一张椅子来坐下,静静地看着她,女强人也有脆弱的时候。脆弱的她让他好心疼,尽管这样的她显得格外地乖巧,可他宁愿看到她对他张牙舞爪的样子,最起码那样的她很有活力。

“姚菲儿,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你就不能有一次,就一次对我服软吗?你就不能自私点……只想着我吗?”

唉……

张爱玲说,喜欢一个人,可以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于他而言,从他认识她的那一刻起,卑微的种子早已种下。只是这样静静看着她,幸福便已溢满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