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扬在全国物理竞赛得了一等奖,李光贤很高兴,便提议让他请几个好朋友到家中聚一聚。轩扬邀请了婷婷,恬恬,他几个哥们儿还有她。原本她是打算婉拒的,可轩扬说李光贤给他提议的时候特意提到了她,婷婷也在一旁敲边鼓,这便让她不好拒绝了。一来李光贤是长辈,二来她对他有种特别的印象,说不清也道不明,但直觉让她不忍拒绝,更别说她拗不过婷婷那缠人劲儿了。
李宅是老式的欧式别墅,古典英伦风自然、优雅、含蓄而高贵,由内而外透着贵族气息。据说,这座别墅是S市最古老的一座宅院了。
覃雅和恬恬都是第一次来轩扬的家,自然觉得新奇。别墅园里种着很多名贵的树种,多数都长得十分粗壮,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除了进门通车的水泥路,其他的岔道都是石子路,时不时都能看见身着统一样式制服的工作人员穿梭其中。他们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跟他们打招呼时的微笑都几乎一样。
“哇,太气派了吧?可是,我为什么会想到呼啸山庄呢?”周恬恬挽着覃雅咬耳朵。
覃雅笑道:“呼啸山庄渲染的是哥特式恐怖色彩,轩扬家都是白色建筑,今天阳光又亮,你不觉得很像白色的城堡吗?”
“也是,可能最近恐怖故事看多了吧。”
“小雅!”轩扬原本在前头领路,突然往回跑了几步拉着她手臂往岔道的石子路走,边走还边吩咐他家的工作人员把其他人带到主屋客厅去。其他人都知道轩扬对她的心思,心照不宣地笑笑,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轩扬,你要带我去哪?”覃雅不着痕迹地将手臂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到了你就知道了。”
穆非将她带到了一个林子里,那林子里种的都是桂花,正是花期,黄黄嫩嫩的小花挂满了枝头。难怪她自进了这个园子便在空气中闻到了一种似有若无的香气,向来便是这桂花香了,只是适才是在背风处,闻到的味道并不浓郁。
“喜欢这里吗?”
覃雅微笑着点头。“这里的秋意最浓。”
轩扬见她高兴,自然也十分欢喜,竟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光顾着脸红挠头,失了言语。
“阿扬!”
突然,林子外传来一个低沉但不是气度的女声。
“阿婆!”
覃雅听到轩扬应道。可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他们二人以外的人。
“我阿婆,也就是是我外婆,她向来喜欢安静,所以一个人住在前面这栋房子里。你看,就在那,二楼设了观景台,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喝下午茶吧。”
覃雅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前面那栋楼的二楼看到几个身影,凭栏立着的那个便应该是那位阿婆吧,可看身形,又哪像阿婆年纪的女人?那栋楼本来就建在比桂树林地势要高的地方,她又站在二楼,正好可以看到轩扬和她。
“走,我们去和阿婆打个招呼吧!”轩扬不由分说地拉了她往那楼走。看着有些距离,走起来倒也不远,约莫过了三四分钟的样子,他已经带她站在了那位“阿婆”面前。
“阿扬,听说你要带朋友来家里看看?这位便是你的朋友?”秦若男已近在软椅上坐了下来,并没有抬眸看他们。
轩扬脸色微红,点头道:“嗯,这是我的朋友,阿婆可以叫她小雅。”
覃雅听到轩扬提到她的名字,这才收住了脸上的惊讶之色——之所以惊讶,实在是这位“阿婆”长得实在不像一个婆婆。她个子不是很高,但体型保持匀称,皮肤也保养得十分好,一声藏青色旗袍,肩上披了条皮草,优雅、高贵、不怒自威。这就是传说中的商界穆桂英秦若男女士?定了定神,忙恭敬道:“您好,还希望没有打搅到您用下午茶的雅兴。”
秦若男这才抬眸看她,这姑娘的嗓音倒也还合她心意。可当目光扫过她清秀的小脸,不禁顿了顿,心里闪过一丝诧异,但一时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阿婆,怎么了吗?”轩扬担心地问道。
秦若男摇头,脸色还算平和。“我只是觉得这小姑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眉眼……
轩扬一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能是慈善宴会那天见过吧。就是小雅出手相助,舒儿才得以脱险的。不过,那天她一直坐在车里,阿婆你可能没看太清楚。”
“哦。”秦若男脸上有了些笑意,“我记得,就是住在阿非宅子里的那个小姑娘吧?那天亏得你懂得见机行事,不然,就舒儿那个莽莽撞撞的性子,非得吃些亏不可。”
“您言重了,舒儿还小,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她还叫我一声姐姐,护她是理所应当的。”
秦若男的脸色越发和善了。这姑娘倒让人喜欢得紧。小小年纪,说话得体,恭敬但不显得阿谀奉承,有种宠辱不惊的稳重感。破天荒的,她招了招手道:“叫小雅是吧,来,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覃雅愣了下,随即微笑着就着仆人拉开的软椅坐了下来。
“你就随着轩扬叫我阿婆吧。”
“是,阿婆。”
“阿非还是天天忙工作?”
“嗯。”
“诶,这孩子……阿婆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小雅,看得出他待你不错,你应该多劝劝他,身体最重要。这人哪,老了才知道,什么金钱、地位、权势,都是虚无的……”
覃雅点头,想了想又道:“他是我见过的最睿智的人,我想,他心里是清楚、明白这些的。”
秦若男听完竟笑出了声,眼里满是欣赏。心道,这孩子果然合她心意,她说的话,做的动作,均恰到好处。这种感觉……就像是挠痒痒时恰到好处的力量,多一分会痛,少一分不能止痒。
不知不觉两人竟相谈了近半个小时,还是主屋那边派了人过来找他们。
“阿婆,要不和我们一起瞧瞧热闹?”
秦若男忙摆手道:“算了,我老了,就不去凑热闹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轩扬也不勉强,起身道。
“阿婆再见。”覃雅也随之起身。
从阿婆处出来,轩扬出奇地安静。阿婆的态度着实让他大吃一惊。他从未见过阿婆对哪个陌生的小辈如此亲近过。可最让他吃惊的是覃雅说起穆非时的神色,他就坐在她对面,看得十分真切,那里面包含的感情让他心悸,崇拜,珍视,敬重,关怀,还有些晦涩不明的成分。“小雅!”轩扬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神热切地望着她。
覃雅本是迟钝的,但这一刻她突然好像知道了他想说什么,忙打断他:“我们快走吧,你是主人,不要让婷婷他们等太久了。”
“我……”轩扬还想说些什么,覃雅已经率先往前走了,只好作罢。
吃了晚饭,覃雅刚想要提回去的事,婷婷过来打断了她。介绍说轩扬有个不小的书房,藏书数量十分可观,硬拽着她上了楼。覃雅无奈,倒也松了口气,此时只要不和轩扬单独相处就好。她多少也看出来了,婷婷一直明里暗里地撮合她与轩扬呢。就这样,她在李宅待到了近八点。
然后她接到了阿力哥的电话,说是已经在来接她的路上了。覃雅这才松了口气,跟轩扬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回到穆宅,才八点多,主屋里就穆非一个人,见她回来也不看她,和他打招呼也不理睬。覃雅这才知道,今天还没完呢!
深吸了口气,覃雅将东西搁一边,自己在穆非身边坐了下来。张了张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实在不知道他为何生气,可隐隐又觉得他生气的原因和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侧头看了看,他是绝对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的,只好干涩道:“什么时候到家的?”
“比你早就是。”穆非没好气道。
原来是气她回来晚了。“本来想吃了晚饭就回来的。可听说轩扬书房里有好多限量版的书,婷婷又非得拉着我一起看,所以回来晚了。”
穆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按了遥控关了电视,啪地将遥控器摔在另一侧的沙发上。“以为我不知道吗?婷婷一直在撮合你与轩扬。”
“你怎么知道?”
“你知道?”穆非越怒不可揭了,“你知道还赴约?这不明摆着是羊入虎口?”
覃雅一听就笑了,还笑出了声。“羊入虎口?”亏他想得出来。
穆非自知用词不当,一时语塞,于是瞪了她一眼。
“那我也有问题,可以问吗?”见他不答话,覃雅也不勉强,自顾自道,“Jessica,孙真真,安心亚,她们都好美哦。”
穆非被她反将一军,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可他久经沙场之人,岂能甘心落于下风,伸出长臂一捞,她人已经在他怀里了。“你在吃醋?”——这就叫先声夺人。
覃雅点头,然后又摇头。
“嗯?”
“以前是不吃醋的,可现在吃。”
穆非恨不得能咬她一口,这是什么答案?
“以前不吃醋,因为我喜欢你,可你并不知道。而且你也不是非得喜欢我。那样的话,你的身边迟早会有其他女人出现。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不能忍受你的身边出现其他的女人。”
穆非的心立即就软了,这就是他的小雅,直白得可爱,率真得可爱。“我喜欢你这个我知道,可是,我怎么确定你是真喜欢我?”
“真的!”覃雅急了,他怎么能怀疑她的心意。
“真的?”
“真的!”
“那你把我抛下去赴别人的约?”
“那是因为李光贤伯伯亲自点了名让我过去,拒绝太失礼了。”
“是吗?”穆非听到这缘由气已经消了,可还想逗她。
覃雅不说话了,撅着小嘴看他,眼圈委屈得发红。见他还一脸打趣地望着她,脑子一热,手环抱住他的脖子,双唇贴上了他的唇,轻轻地碰了一下,看到他难得的呆愣的样子,又倾身吻了一次。这次穆非没再发呆,迅速地夺回了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