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道赐婚的圣旨便传入了夜君离的府中。堂堂天圣国的皇子竟然要娶一个敌国的女子为妻,百官皆反对,写奏章要皇上收回成命,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冉竹懒懒地看了眼堆在桌上的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的布料,对站在身侧的楚楚道:“你随便选一匹便好。”

楚楚急道:“姑娘,你是未来的王妃,奴婢身份卑贱,怎敢为姑娘选大婚所穿嫁衣的布料。”她转头求救似地看向从屋外走进来的夜君离,后者向她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地恭敬施礼走了出去。

夜君离脸上是快意的笑容,在冉竹的对面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就这样定定地瞧着她,也不说话。

冉竹斜了他一眼,道:“殿下有话快说。”

夜君离目光微暗,道:“我们已经快成亲了,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君,你不觉得应该对我好点么?”

“我可没同意要嫁给你。”冉竹冷哼道。

夜君离淡淡一笑道:“可是已经接了圣旨,我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冉竹也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道:“我是龙曦国的人,你们天圣国的圣旨与我何干?”

夜君离也不恼,仍是温和地笑道:“你忘了我们那日的约定了么?你要配合我锄掉那妖后,我保证你我两国交好。”

冉竹嗤鼻道:“既非真实的婚礼,你可以找个替身啊,没必要我亲自去。”

“当然不行了,那个女人狡诈得很,若换了人与我拜堂,她一定能瞧得出,我们岂不前功尽弃了?不过就是一场戏而已,你又何必太过认真。”

冉竹盯着桌上的布料,微怔了怔,夜君离见他沉默,扬唇一笑道:“凤辰逸出了封城,向天圣国的方向来了,也许他会在我们成立那日到。”

冉竹微微一颤,他是来找她的么?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与南宫清妍成亲了吧,而且,他做为龙曦国的丞相,还率兵大败过天圣国,如果他来到这儿,是会有危险的呀!他不会那么傻的跑来这儿吧!心便有些沉沉伏伏,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她被带来这儿之前,那只死狐狸就对刀子不理不睬了,她怎能如一般柔弱女子那样为个男人伤感。

成亲前夜,夜君离便与她详细地说了计划。她懒懒地听着,若不是自己无法使用武功,她才不会乖乖任他摆布。可现在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天圣国太子大婚,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冉竹坐在铜镜前,一动不动,任楚楚为他梳装打扮,镜中女子妆容精致,头戴繁复样式的彩凤冠,看似简单,却华丽无比,一身大红嫁衣却并未曾为她增添丝毫喜气。

“姑娘,你今天好漂亮啊,吉时到了,殿下已在门外等您,我们走吧!”楚楚满意地看着由自己一手打扮好的冉竹。

冉竹自嘲地一笑,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穿上嫁衣。

府门外,深秋的风卷起满地的落叶带着冬日的丝丝冷意袭来,两队侍卫排成长长的队伍,分列而立,一眼望不到尽头。

有侍女过来扶着冉竹的手,将她交给了站在那顶豪华御辇旁的夜君离,他头戴金冠,同样的一身大红喜袍,更称得他面若冠玉,俊美无比。

他微笑着看向她,轻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扶上了御辇,至始至终,她的眼睛也没有望过他。

浩荡的队伍走过繁华的街道,引得百姓一路驻足观望。

“听说咱们天圣国这个太子娶的王妃是龙曦国的人呢。”

“是啊,而且听说这个女子水性扬花呢,早就失去清白了。”

“皇上和皇后连这样的儿媳都敢要啊?”

路边百姓的议论声音虽小,却一字不漏地传入了两人的耳中。

冉竹面色微变,袖中纤手一寸一寸地握紧,她很生气,她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流言蜚语。

夜君离微微一笑,倏地靠近她,柔声道:”别理会别人说什么,你要嫁的是我,只要我不介意就可以了,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冉竹向旁边挪了位置,瞪了他一眼,道:“作戏而已,我不会当真的。”

夜君离眼底一丝落寞一闪即逝,突地揽住她的腰将她拽入怀中,凑近她耳畔轻声道:“作戏也要作得象才是,若是让人怀疑了,还不如不作。”

冉竹更加不悦了,可是现在的她似乎无能为力,也就只有暗自闷闷不乐了。

皇宫内,到处都是一片红色。早已在等候的大臣们分立在天台两侧。皇帝因龙体抱恙,婚礼便由皇后主持,她穿了华美无比的凤袍,脸上薄施粉黛,眸光冷漠地注视着从轿辇中走下来的两人。

“儿臣见过母后!”夜君离向皇后躬身行礼。

皇后淡淡地瞥了二人一眼,道:“你父皇身子不好,今日的婚礼便由本宫代为主持了。”

夜君离笑道:“如此,儿臣便多谢母后。”

礼乐声齐响,大婚仪式正式开始。

“一拜天地!”内侍尖着嗓子高声叫道。冉竹还在发愣,被夜君离扯了扯衣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与他拜了下去。

“二拜皇后!”内侍又叫了第二声,夜君离又扯着冉竹的手拜了下去。

透过垂下的珠帘,冉竹可看见高高在上的皇后一脸的冷漠与讥讽。

“夫妻交拜。”夫妻这两个字却让冉竹怎么都拜不下去。突的有什么飞向夜君离的掌心,他伸手一握,再张开,那是一张纸条。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同一时间,有侍女走近皇后,附于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神色大变,看向两人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冷冽。

“来人啊!将太子妃押入天牢。”此言一出,周围的百官都面面相觑。这仪式进行得好好的,皇后怎么突然来了这一句,什么意思啊?

夜君离淡笑看向皇后,道“不知母后这是何意?”

“皇上在这个女人来之前虽然身体也不好,但也并未加重,而她一来,皇上病情不仅加重而且还失踪了。你们大婚,皇上便失踪,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分明是她里应外合,掳走了皇上。”

皇后冷声道。

四周一片喧闹,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聚在了冉竹身上。

她脸上却并无一丝惧意,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她感觉有道灼热的目光看向她,可她并未在人群中找到那个人,应该是她多心了。

几名侍卫已向冉竹围了过来,夜君离嘲讽地看向皇后,道“母后今日若是真将她押入天牢并施以酷刑,来日必定后悔。”

皇后冷哼道:“后悔?离儿,你倒是挺护着她啊!你胆子不小么!母后还真是小瞧你了,看来你是将半年前所受到的惩罚忘记了。”

夜君离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自是记得,而且终身难忘。”

一个侍卫突地急步上前,靠近夜君离小声道“殿下,我们本已救出皇上,可是在出来的路上却被几个黑衣人劫走。答应帮我们做证的万御医和那个小宫女也被人杀了。”

夜君离眸光一沉,神色骤变。

“看来朕来的并不晚啊!”一个众人都熟悉的苍老声音从天台后方传来。众禁卫纷纷让道两旁,一名身着明黄色龙袍身材高大的老人缓缓自殿内步出。

那曾经俊朗的面庞,早已不复往日的冷酷威严,凹陷的双眼射出带着淡淡的无奈与哀伤望向天台上那个穿凤袍的女子。

“皇上!”众臣或惊或喜,更多的却是疑惑不解。皇上半年来缠绵病榻,不曾听说病情好,谁也想不到竟会在太子的婚礼上见到。

夜君离与皇后也都面露惊诧之色。皇帝的出现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众臣连忙一撩衣摆,跪下参拜“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只淡淡嗯了一声,摆了摆手道:“众卿家平身。”众臣谢恩。皇上的目光又落回皇后身上。

皇后在看到皇帝出现的那一刹那,心中更加确定了方才的推测,她真是小看了那夜君离,看来他是筹划已久,借大婚救出皇帝,若是再有人为他做证,那么她今日岂不要成为众矢之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