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捅了自己解决不了的篓子之后,她每每会跑来东殿找他善后,可是她总是很笨,不会开口求他,也不会花些什么手段来哄他开心,她只会可怜巴巴的坐在一旁看着他,直到他忍无可忍的搁下手里的朱笔,伸手一拉把她拉扯到自己的怀里,用手掌捂住她的眼睛后,狠狠的吻住她一通以示惩罚……
他们成婚一年后,她终于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给了他。
那一晚,他与她极尽缠绵,云雨过后,她窝在他的怀里安睡,而他扣着她柔软的腰肢,却感觉置身于梦中。再三确认,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才枕着她的发香安然入睡。
后来,辰和宫里陆续的添置了几名美人,有父皇送的,有德妃推过来的。第一个美人送进来的时候,他以为她会生气,甚至大哭大闹,可是当他火急寥寥的赶回去辰和宫的时候,却发现她像只偷懒的猫儿一般,窝在角落里的美人榻上睡得一脸的慵懒。
她居然还有心思睡觉?
居然还睡得那般的惬意……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他觉得眼前的人生性单纯,心里在想些什么,脸上总会明明白白的写着。可是此时此刻,他突然弄不明白,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后来有一天,她兴致勃勃的拿着一张纸到了他的东殿,一脸的得意,“凌慎凌慎,你看这样子安排好吗?”
摊在他书桌上的那张纸,纸上罗列的是辰和宫里众美人的侍寝时间。一个月有三十天,其中的十天他自己安排,另外的二十天……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名字后,四天,再看看别的美人的,同样也是四天。
看来她还真的是为了让美人们雨露均沾而煞费苦心……
他冷淡的把那张纸推开,“你安排就好。”
她丝毫未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异常,以为他答应了,拿了纸张又兴冲冲的跑了……
她走后,他的朱笔悬空在折子上方良久,久久都无法落下,最终笔尖那一滴朱砂凝细成团,低落在折子上,缓慢的晕开了一片刺红。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某人书写的侍寝表其实并没有起到太多的作用。他是太子,不想去某个宫里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在自己的东殿里休息。不过某人煞费苦心安排的侍寝表他还是承认的,最主要是为了防止某人抵赖。
虽然辰和宫里养了不少的美人,可是他却从来不曾在东西殿以外的其它宫殿逗留过。他已过弱冠之年,在某些方面的需求自然是有的,可是原来好好的一个月,现在却硬是被某人巧言令色的折成了四天,这使得他在属于她侍寝的日子里总是格外的……勤奋。
她每每被他折腾到半夜,一双玉手无力的攀附在他的脖子上,用她压抑着的,细小如猫儿般的声音哭着向他求饶,可是她的声音时常被他撞击得七零八落的,断断续续的传入他的耳里的时候,反而让他的身体愈加的兴奋……
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他也会心软,可是一想到每月她只愿意分给他四天,他心里堵着一口气又会忍不住继续折腾她……
又过了一年。
父皇驾崩,他成了大樾的新皇,而她伴着他成为了大樾的皇后。
她出身不高,进宫将近三年未有子嗣,朝臣瞧准时机,以折子多次明示暗示他令立皇后。他自然不从,为转移他们对于她的关注,只得先是遵从父皇的遗愿之一,接纳了西凉国的玲珑公主,后来还进行了一次虚有其表的全国大选以堵住朝臣们的嘴。
这两件事情,她一直在其中周转操持。
她面无异色,把皇后一责履行得兢兢业业的同时,对于他的感情似乎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旧待他如昨。可是越是感觉到她的懂事贤惠,得体大方,他却觉得与她的距离越是日益遥远。
他想,她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否则,为什么在面对那些新晋的女子时,她竟然连一点儿嫉妒的神色都没有?
后来,福王造反之时,为了试探她,他让凌序陪他演了一出戏,并且让他把她带到了宫外。他想要知道,在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她让来给她看病的老大夫去锦书楼暗中联络到苏言轩,并且让他来把她带走。苏言轩把她带到钦州,她在钦州逗留了一个晚上后,又混进某支商队去了越州。
她似乎很喜欢越州,在那里逗留了很久,除了买了个小院子外,还盘下了一间小酒楼,每天忙来忙去的,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模样,最后居然把那濒临倒闭的小酒楼给救活了……
须影卫每天都会向他报告她的最新进展,于是他知道,在外的那些日子里,无论她是忙得昏天暗地也好,还是闲的如同池水间的一条游鱼也好,她的全部所思所想里头,完全没有他的身影。
她以少女的打扮生活着,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风生水起的,她似乎也不曾考虑过什么时候回宫……
暗暗相反,一向淡定自若的他在宫里却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几乎是心念一起,他便立即的采取了行动。
当他日夜兼程赶到越州的小酒楼时,她正坐在柜台后面悠然自得的吃着晚饭。多日不见的思念与对于她在外毫不思归的怒火混合在一起,看见她的那一刻,他暗暗收紧了手指。胸腔里的一番情绪浓烈,一向冷静自制的他突然觉得他自己有些把控不住自己了……
可是这一番躁动的情绪,在遇着她看到他时,先是惊讶呆呆的转些许委屈和激动的表情时,被压下了一半,另外的一半,在她扑倒他身上来,带着软糯的哭音说他终于来了的时候,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就是有这样的不可思议的魔力,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抚平他的浮躁,让他即使有满腔的怒火,也只能收敛,默默的往肚子里吞……
她与他说她很喜欢越州城,希望可以在这里终老余生,言辞间对于在越州城的向往和眷恋让他的心愈发的不安。这让他在鬼使神差的某一刻里,问了她一个至今在他看来都觉得很不符合自己的设定的问题:“你是要我,还是要越州?”
他面容淡定,可是在那一刻里心跳却是极快的。
可是她的支支吾吾,迟疑不决,又让他的一颗心仿佛置身于寒冬之中。
他突然觉得,自己问的那个问题,在这一个时刻里,除了给自己心里添了堵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意义。因为,无论她的答案是什么,她终究是要随他回宫的。他就是那样的自私,想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旁,哪怕他明知这样会残忍的剥夺她的自由与快乐,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放手。
因为愧疚,即使时间紧迫,可是在返程的途中,他还是在钦州作了短暂的停留,他带她去逛夜市,带她去看花灯,带她去登光化塔看尽钦州的夜景。她很开心,笑得眉眼弯弯的,映着身旁的灯火,眼睛里仿佛嵌着了夜幕上的星星。
当他以为她真的就会这么的留在他的身边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了她另外一重的身份,当然,还有那个对于她而言有着特殊意义的男人,温止珩。
她在宫里除了他一个人外,无依无靠。温止珩与她的来往,他是知道的,但是为了兼顾她的情绪,他也就一只眼开一只眼闭了。
他还想着也许会在什么时候,她会愿意向他敞开心扉,坦白,把自己的往事说出来,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没有等来她的坦言,反而是因为温止珩的出现,竟然勾起了她再次想要逃离他身边的心思。
他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的发生。于是他动用了绝大部分的须影卫去对付流沙阁。流沙阁高手众多,但是人心难齐,他也是凭着智谋借助他人之力,才能够堪堪消除了流沙阁将近七成的力量。
有段时间里,后宫里莫须有的诸事繁多,或是关于她的,针对她,或是无关她的,却也是间接的伤害了她。
她迫不及待的要离开。
他突然很庆幸温止珩在冒险带她离开的时候,是负伤而行,如果他没有受伤,他大概也会没有十全的把握能够阻止他。
一旦他真的带走了她,虽然这天下之大,莫非黄土,可是她若是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并且一旦有心隐藏,他想要找到她,和要在大海里捞针有什么区别?而且,这期间的变化,又是谁能够控制得了的?
那夜,逃离不成,争执中她转身拂袖而去,却因着踩着裙摆而跌倒在地。她皱着眉头,惊慌的护住腹部的动作,明确的提醒了他孩子的存在……
那一刻,他不敢置信,却又不敢耽搁的抱起她,吩咐须影卫去请袁太医后便着急的直奔栖梧宫……
他的心从来不曾那般的不安过……
确认孩子安然无恙后,她多次向他求情,请他放了温止珩。她每求一次,他几乎都是震怒难消,看着她的盈盈泪目,很美,可是里面的眼泪却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现,他不得不承认,对于那个被他困在天牢里的男人,他其实嫉妒得发狂……
他最终答应她的请求。
温止珩在宫里,她会整天的想着他。况且温止珩的伤也不轻,万一他在天牢里出现什么意外,那个傻瓜她可能会记挂他一辈子。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的方寸之地那么小,他在里面已经很拥挤了,没有必要再添多一个人……于是即便知道他这是在放虎归山,他依旧是向她承诺了他的安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