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被收买一事,我并不惊奇。

只是没有想到谢昭仪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皇上的,如果不是皇上,那……那孩子的父亲会是谁呢?

难道……是那个侍卫?

我的脑海之中突然想起先皇还在世之时,先皇和皇上去南巡的时候,在宫里唯一发生的大事,虽然那件事被我迅速的掩盖了下来,但是我却没有想到谢昭仪不仅没有与那个侍卫断了来往,反而是变本加厉,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芸妃以何种理由收买了翡翠?这个查出来了吗?”

“没有,翡翠不肯说。”

“嗯?在宫里一个奴婢会被收买,不外是两种理由,一种是为了钱,另外一种便是自己身上的某些把柄被别人抓住了,为了保持秘密而不得不替某人卖命……你们有没有查一下翡翠的家人方面?”

“有的,但是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

“哦?那就是为了钱了?”

“据平日里与翡翠有来往的宫人来说,平日里翡翠也并没有表示出很缺钱的样子,所以……似乎也是可以排除翡翠是为了钱这一原因。”

“好吧,查不到就算了吧。翡翠这个宫女,本宫的栖梧宫不要了,把她发配浣衣房吧。另外本宫的禁足令可以解除了吗?”

“当然,即时解除。”

十三转身要走,我叫住他,“等等,十三,你可以让皇上给本宫请一个琴师吗?本宫最近对于弹琴很感兴趣,想要学一下弹琴。”

十三看了一眼我案前横亘着的古琴,点了点头。

不过三日后,十三送了一名琴师到我的栖梧宫,据说是民间一位很有名的琴师,名止弦。

对于谢昭仪一事,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那件事情的后续到底是怎么样了,十五十七十九似乎在外听到了一些风声,多次欲言又止的想要告诉我些什么,但是我每次都是挥挥手让她们把那些话咽下去。

最近当真的是迷上谈古琴,闲暇的时间里几乎全部都把时间里花在了弹琴上。

止弦是一个认真负责的老师,虽然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面持微笑的模样,但是却总是无形之间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距离感。所以,几天下来,我与止弦之间的交流仅止于有关于弹琴的指法方面,其他的则是从未提过。

这日敛了琴声后,我满足的轻叹了一口气,总算是把基本的指法都学会了。

止弦看着我浅浅一笑,“皇后娘娘学得很快。”

我也回之以浅笑,“先生谬赞了。”

其实止弦也不过是大我几岁而已,但是出自于对其的尊重,我还是尊称他为“先生。”

止弦一开始听到我对他的称呼的时是有些惊讶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笑开了,对于这个称呼也就是默认了。

“皇后娘娘今天也弹了一个时辰了,今天就好好的休息一下吧。指尖有些红肿了,可是记得我曾经说过的欲速则不达?”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指尖,确实是有些红肿了,“好的。”

“那止弦就先告辞了。”

“先生请留步。”

“嗯?”

“先生,据闻你平日里深居简出,怎么会,怎么会到皇宫里来教授我琴课的?”

这个问题很早之间就已经存在在我的心中了。

止弦微笑,“这还是娘娘第一次问我不是关于古琴方面的事情呢……”

我低垂着眉睫,“先前与先生并不熟悉,生怕问这些问题唐突了先生,所以今日才……”

“无妨,说不上唐突。我是来还皇上的一个人情的。”

“人情?”

“是。”

汤池里的水温度稍热,泡着泡着我的额头便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玩弄着水面上的花瓣,看着它们舒展的模样,我渐渐的有些昏昏欲睡。

记得止弦走后,我看着案头上的古琴,撩拨了几下后,才唤来十七把古琴收了起来。接着便是用了一点晚膳,然后便跑来汤池这里泡澡了。

也不知道到底泡了多久,直到敲门声响起,我才意识到自己在汤池里呆的太久了。十七推门进来,“娘娘,你该不会在汤池里睡着了吧?”

我用热水洗了一把脸,“嗯,假寐了一会儿。”

“那还好吧?需要奴婢上前吗?”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离开的脚步声没有如期响起,我疑惑的转身去看十七,发现她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我,见我看过来,她微微屈身,“娘娘,皇上来了。”

我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我会尽快的。”

自从谢昭仪那一件事情到现在,我和凌慎都没有见过面了,也许他是忙,也许是因为一些什么原因才久未踏足我的栖梧宫,但是无论是哪种缘由,我也不是很在乎,因为我……似乎也不是很想见到他。

我一直待在栖梧宫里,哪里都没有去,平日里就是跟随止弦学琴,栖梧宫都没有踏出一步。

十五有一次开玩笑说我这是不是禁足胜似禁足……

我把头发擦得半干刚要出去的时候,门吱一声的再次被推开了。

我抬眼一看,居然是凌慎。

手中的动作一顿,我问,“皇上,这是?”

凌慎没有答话,只是看了一眼汤池。

我立刻会意,“那皇上你请便,我先出去了。”

从凌慎身边经过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肘,“别走。”

我:“……嗯?”

凌慎拉着我往池边走,“帮我擦背。”

我:“……”

被巾帕兜起来的水珠落在水面上,再次溅起来一片的小水珠,我半跪在地上看着被弄湿的裙摆,无奈之下继续给凌慎擦背。

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们闭口不提,仿佛它不曾发生过一样。

我放下巾帕,“好了。”

从地面上站起来,发现自己本来就湿掉的头发再次被水弄湿了。

我扯过屏风上自己前不久之前搭上去的巾帕,坐在一旁擦着头发。

凌慎背对着我,突然开口,“你怪我吗?”

“嗯?……没有。”

怎能怪他呢?那时候的情景,想想也是人之常情吧?可是……忆起当时的情景,似乎凌慎对我确实是有怀疑的。

不提还好,一提,我顿时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但是最后我说,“我知道你会找出真相来的。”

“万一这一次的事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复杂呢?万一我没有找出真相来呢?万一……”凌慎的声音渐渐的变小,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找些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我此刻心里的感受。

我放下手里的巾帕,从凌慎的背后慢慢的环住他的他的脖子,“凌慎,我相信你。”哪怕在你的心里,也许会有太多太多比我还要重要的东西。

凌慎身子一震,他转过身子看着我,端详了我一会儿,然后手一伸,把我拉下了水……

我:“……”明明气氛正好,不带这样子急转直下的!

身上的袍子迅速的被水浸湿,凌慎紧抱着我,我伏在他的胸口前,有些恼怒,“你怎么把我拉下水了?”

凌慎把我压在壁沿上,“我喜欢。”

我:“……”作为一个帝王,这般的任性而为真的好么?

凌慎的吻轻轻的落在我的锁骨处,我轻哼出声,把脸侧向一边。

“一个多月了。”凌慎忙中偷闲的突然轻叹了一声。

我脑子有些迟钝的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话语中的一个多月是什么意思。距离我和他上一次亲热的时间,好像就是一个月多的时间……

刹那之间红了脸,“你……你……”

“我什么?”凌慎的吻随即落在我的唇上,声音低低的极为撩人,“嗯?”

我咬咬了嘴唇,“没什么……”

被凌慎从汤池里抱着回去的时候,我几乎在他的怀里想要一头睡了过去,好让别人都看不到我那脸红到脖子的表情。

可是十五十七十九三个丫头偏偏不让人省心,虽然是掩嘴而笑,但是那声音倒是偏偏让我听到了……

被凌慎放到床上的时候,我自发自从他的怀里爬出来然后滚到了床的最里面,刚要拖上被子睡觉的时候结果又被凌慎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先别睡,头发还没有干。”

我:“……”

凌慎坐在床边慢慢的替我擦拭着半干的头发,我安静的坐着,感受着他温柔的动作,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飞到了某个地方。

不知道凌慎在别的宫里,是不是也是这样对那些美人们的,这擦拭的手势怎么如此的纯熟……

我甩甩了头,可是忘记一部分头发还在凌慎手里的后果就是,我被头发拉扯得几乎是想要龇牙咧嘴。

凌慎好笑的看着我,“做什么?”

“在想你是不是对别的宫里的美人们也是这样的……”话音落后,我懊恼的捂住自己的嘴。

心里的后悔不断,这些话……怎么就这么顺溜的被自己说出来了呢?

我看着神色不定的凌慎,想要补救,“那个……那个……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不要介意。”

凌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黝黑的眼睛里带了些许的笑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