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是愣了一下，鼻尖嗅到了一股香味，面上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低声道：“没想到圣女，这么晚了还有雅兴吃着烤鸡。”

如梦看了他一眼，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太多的表情，淡淡地道：“今日吃得少了，所以……”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元清已是阴沉地说道：“我们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地牢里的白羽究竟是什么人，你可是已经三番五次的过去了。”

他自以为是抓住了如梦的死穴，却未曾料到听到“白羽”二字，如梦却像是松了口气，露出一丝笑容，道：“我并不认识什么白羽，不过元长老不去祭坛守着，还是来我这里，不怕惹出非议么？”

如梦现在身份尴尬，魔宗宗主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位非他选出的圣女。但碍于楚沐言的情面，再加上宗内其它长老的压力，才勉强让如梦住在总坛。而，元清本就是属于宗主一派的实权人物，若是被人发现他与如梦走得近了，自然会引起宗主的猜疑，所以如梦才会有这样一说。

听着如梦的话，元清有些许顾虑，但显然若是能抓住如梦的把柄，给自己带了的利益更大。如梦这个圣女身份，代表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他硬着头皮，继续道：“圣女，有些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弄大了好，你去地牢的事情。”

话音方落，如梦已是冷笑，“莫非元清长老觉得，我不过随手丢了些食物给囚犯比得过长老私自看押囚犯的错过大不成？如果元清长老真的这样觉得，倒不妨把这件事告诉宗主，我倒要看看，你我之间，到底谁能说得更清楚一些。”

看着如梦大有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神情专注全然不似做作，元清心底一颤，难道真的是自己猜错了吗？圣女真的与白羽不认识？可……他不敢再冒险。

连忙道：“误会，误会。既然圣女不认识白羽，是元某唐突了，还请圣女见谅。”

既然得知地牢下的人物不是陌白，如梦心知这事如果闹了上去，对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好处，态度也就缓和了下来，“如果没什么，那么元长老请便吧。”说罢，也不等元清答话，直接关上了门。

背靠在房门上，如梦一下子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绵绵地滑了下来，“不是他！不是他！”这个念头疯狂地占据了她所有的脑容量，似乎又看到了少年和睦的笑容，还有那轻柔的声音在耳边环绕：“你在这休息，我再去找找看。”

“他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来？”

这个在那个雷雨夜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答案的问题，再次出现，如梦双手环膝，望着窗外的明月，怔怔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是有了力气，站起身，走到桌边，将包裹好的烤鸡拿了出来，又小心翼翼地取出字条，看了很久，又愤怒地将它撕成粉碎，泪流满面。嘴角腥甜依旧，只是身旁再无那人身影。

…………

阴暗的地牢。

元清站在陌白身前不足半米的地方，看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陌白，眼神里流露着杀意，但想到陌白身负的绝学还未到手，自己万不可因为一时的愤怒，而丢了这等紧要的东西，又悄然将自己的杀意隐藏，只是话语多半没了先前的喜悦。

冷冷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与那贱丫头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没想到却是我想得太多，也对，你这样一个废物，怎么可能和她攀得上关系。”

陌白一直垂着头，即便是听到这话，他心底嗤笑着自己，但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只是将他挣开铁链的左手压在腹下，默默地忍受着元清的冷眼与讥讽。

元清踱着步子，“不行，这贱人定然会向少宗主告密，我得提前准备。”他转身，方才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步，回头厌恶地看了陌白一眼，“你……在这里，最好给我安分一些，不然我宁可舍了那些绝技，也必取你性命。”

陌白不答，他觉得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他放在腹下的左手，慢吞吞地摆成了持剑的姿势，他闭着眼睛，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当时那个挥剑的动作。那惊鸿一剑，他未曾见过，但他觉得或许……能够成功吧。

因为光线太暗，元清似乎并没有看到陌白的小动作，依旧喃喃自语，“可是，那贱人毕竟是魔宗圣女，我……真的有些不好做啊。”

许久听不到陌白的声音，他有些生气地走到陌白面前，怒声道：“废物，别躺在地上装死，你可知道，这件事不仅关乎我的性命，也关乎你的性命。”

“嗯。”陌白点了点头，他笑得有些勉强，也有些吃力。

他并不想知道元清想要做什么，他只知道如果元清这次出去了，无论祭坛的事情成功与否，他都会死。作为一个将死的人，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怎么样才能在自己死之前，拼出一条火路。他已经在这地牢里待了很久，这么长的时间里，除了元清和近几日的如梦，再也没有人出现过，这说明这里很偏僻，那么……杀了人，应该也没有人会发现异常吧。

或许这是一件并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毕竟元清的灵泉数摆在那里，七十三泉，这已经可以说是站在大陆顶端的人物了，但是陌白必须的试，不试，他会死。他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趁着元清这几日烦心这么多事情有些劳神，他必须得一击必杀。

所以他左手中悄然蓄力，不断地拔剑，只是为了那最后的挥舞！那个牵扯着灵魂，撕裂肉体的一剑，无形的剑。

“哼。”元清并不知道危险降至，他很强势地往前跨出一步，死死地盯着陌白，阴恻恻地说道，“如果你这次助我成功了，说不定……”他冷笑几声，道：“我还能将那个尤物送给你尝尝。”

他双眸之中闪着淫光，当年他初见施瑶，就早已起了色心，可无奈在施瑶身边的少年太厉害了，那惊鸿贯日的一剑甚至将他的色心斩断。可是他没有想到，魔宗那个出去多年的圣女，如今的姿色比起当年惊艳岁月的施瑶来，也毫不逊色。

现在事情还没有成功，他却已经幻想着成功后能得到的东西，不得不说，他的心真的很大。而就在他沉浸于美好未来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看到陌白忽然翻身，旋即，脖间一热，仿佛有什么温暖的液体流了出来。

“你……”

他伸出手指着陌白，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一般，再也发不出丁点声音，就连头都有些昏昏沉沉。

他瞳孔猛然一缩，看见陌白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随即双眼一闭，昏死过去。而他的头越来越沉，生命也在离他而去，他看着前方至高的权杖再向他招手，他伸出手，却什么都没能抓住，倒了下去，就此失去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