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和阡羽的第一次相见，陌白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却没看见施瑶眉头紧皱，她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让她微微有些感到恐怖。但她掩饰的极好，在黑夜里并没有被陌白看出什么异常。

陌白继续说道：“当时她被玄冰封存，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上去抱住那块玄冰，我抱着玄冰，抱了很久，就在我感觉自己就要死的时候。一双小手将我摇醒，阡羽从玄冰里走了出来。”

施瑶的身体略微僵硬了一下，扭头看向陌白，忍不住发出声惊叹，“你用自己的身体融化了玄冰？”

玄冰是什么？据说几百年才能形成的冰块，寒冷刺骨。一般的人就算离他十米都会被寒气所伤，可陌白居然用自己的身体融化了玄冰，更为可怕的是阡羽居然被裹在玄冰里。她究竟是什么身份？那么小的年纪就被困在玄冰里。

陌白没有想这么多，只要提到阡羽他就很开心，点了点头，“嗯。”

其实在救出阡羽后，因为阡羽体内的寒气时常复发，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玄力并不足以压制住阡羽体内的寒气。有好几次，他都回到了找到阡羽的那个山洞，想要用玄冰镇压。山洞依旧是那个山洞，玄冰依旧严寒刺骨，可是尽管陌白去了很多次，甚至用玄力护体，却再也无法接近那块玄冰。

所以他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可是师娘，为什么那以后，我就无法靠近玄冰了？”

施瑶看见了陌白眼里的深情，她忽然想到了自己与洛亭。话到了嘴巴又咽了下去，她决定等找到最后的答案再告诉陌白。

所以她故作轻松地说道：“或许这是你们的命。”

她将这些简单的归结为命。命包含了很多东西，他虚无缥缈，最是难猜。很多人都想窥探的自己的命运，曾有许多强大的圣人都试图看清自己的命，企图活得更久。但他们都失败了，命运无常，没有谁能真的看清。

既然决定不说，施瑶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转言道：“这半年我一直都在天海，你的进步我一直看在心里。我甚至都能在你身上看到你师傅的影子，你们都是天才。无论是剑道还是修行，甚至是读书，你们都是毋庸置疑的天才。可是，你做事考虑的东西远没有他全面，你还需要努力。”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比如玉轩和赵婉的事情，我相信尊圣既然会留赵婉在圣院，自然和你说过她的事情。你不敢应该插手他们的事情，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被那人听到……对你的将来不好。”

“那人是谁？”这是陌白第二次听到这件事，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叹息一声，施瑶目光深邃的看向陌白，“你会这么问，就代表尊圣没说。他没说，我也不会说。我只能告诉你，那人才是人族真正的根本。只要那人还在，人族就还有希望。”她言语间充满了崇拜，那人早已成了传说。

陌白呆了呆，有些疑惑：“他也是圣人吗？”

在他心里，只有圣人才能真正的护住一方平安。这样他的心微安，他知道尊圣就快死了，如果人族还有圣人，至少不会被妖魔吞灭。

施瑶摇头，“不，他不是。”她抬头望向遥远的西方，“但他比之圣人毫不逊色，甚至在某些方面，他比圣人更为出色。”

“比圣人更为出色？”陌白怔住，如果这句话换做别人来说，他肯定会反驳。可这句话是他师娘说的，他知道师娘不会骗他。

可是他很疑惑，会有人比圣人还出色吗？圣人不该是天下为尊，是天底下最强大的人吗？

“是的，比圣人更出色。”施瑶又补了句，眼神有些复杂，似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又道：“可是，他的名声却不怎么好。”

“我听过他的名字吗？”陌白问道。

“没有。”施瑶黯然摇头，“莫说是你，即便是我，要不是因为遇见，也决计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居然会有那么完美的男人。”

“如果他很出色，不应该世人皆知吗？”陌白仍是不解。在他看来，如果有人比师祖还要厉害，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人提及过。

施瑶不动声色，语气平淡地说道，“因为你是困月帝国的人，十五年前的惨案，谁人敢翻案？如果宣传他的事情，岂不是在打你们那高高在上的帝君的脸。”

陌白仍然疑惑，他听很多人提过当年的事情。但又几乎所有人对当初的事情忌讳莫深，不敢多言。所以他没有再问，只是沉默地听着。

“不过既然你管了这件事，只怕已经有很多人会把这件事传到他哪里去。此次北行之路多艰险，你还是要倍加小心的好。”

“是，师娘。”陌白微微行礼。

施瑶看了眼陌白，道：“我本不该说这么多的，但他既然为你费了那么多心血，我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看你陷入危境，去了北地，如果真的遇见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来北狄找我。你如果愿意舍弃困月帝国的身份来北狄，我定能保你一世平安。”

“师娘，我不会去的。”

施瑶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陌白会这么毫不犹豫的拒绝自己。这让她想起了当年河畔边上的少年，回答也是这般决绝，这般的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施瑶知道自己还留在这里只怕会再也忍受不住，洛亭的弟子很好，好到几乎和洛亭一个模样，她看着陌白，就仿佛看见了洛亭。

挥手收起屏障，施瑶踏星而去，她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很好，他收了个好徒弟。”

许久之后，陌白回过神来，提着千钧往驻地走去。

等他回到驻地的时候，楚岚等人早已经收整好。这让陌白有些歉意，面色微红地朝楚岚行礼。楚岚用眼神制止了他，并告诉他阡羽在马车里。

目送着陌白走入马车，楚岚的眼神有些复杂。马夫还在一旁安抚受惊的马儿，玉轩与赵婉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她兀自站着，无所事事。

星光依旧，只是今晚多少会有点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