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白微征，他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楚岚悄然抬头，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少年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只有阡羽，她冰凉的手紧紧抓着陌白的手，她的目光一直都在陌白身上，她的世界仿佛只有陌白，“哥哥，阡羽不要嫁人。”
陌白将手搭在阡羽肩上，声音嘶哑：“好。”
“哈哈。”却是孟熙和大笑，笑得猖狂而狰狞：“看来那小子说得都是对的咯，你们兄妹果然是……禽兽不如！”
一道风掠过，听轩稳稳停在孟熙和眉心，剑鞘之上淡黄玄力流动，听轩虽未出鞘，却如游龙闹海，大开大合，气沉如山。
“我不想伤人，”陌白挑了挑睫毛，“但若还有下次，我必取你性命。”
孟熙和呆呆地看着离自己不足三寸的剑鞘，她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气息，等陌白将剑收回。她一下子瘫在地上，哭出声来。
“唉。”又是一声长叹。
“云彦伯伯。”阡羽乖巧的开口。
楚岚迅速回身，对着圣院里躬身行礼：“尊圣。”
穆小侯爷拜服于地，“尊圣。”
陌白左手牵着阡羽，右手握着听轩，微微侧身：“尊圣。”
只有孟熙和瘫在地上，浑身上下无不颤抖，嘴唇抽动，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三日前，我就说过。陌白是洛亭的弟子，也是我圣院学子，你们如何辱他，我都会让他讨回。但……”云彦停顿了下，才继续说道：“你们不该挑战我的耐心，如果下次还有人敢拦在我圣院门口，无论公侯，我云彦必亲自登门！”
他说话时以玄力包裹，远远震开，犹如战鼓，响彻天际，传遍了大半个天海。
半响后，他再次开口：“楚家有女初长成，我见她天资聪慧，心生欢喜，她便与陌白一道入我圣院，今年的百院会，我圣院自会参加，届时到要让诸位看看，我天海第一院之名是否浪得虚名！”
最后，他压低了声音，向阡羽吩咐道：“阡羽，带他们来白丁阁见我。”
“嗯。”阡羽点头，“伯伯，我知道了。”
一手牵着陌白，一手拉起楚岚，往圣院里走去。至于身后的孟熙和与穆小侯爷，已无人理会。
入了圣院，院落里打理的还算整洁，种着许多陌白叫不上名的花草，即便在这寒冬中依旧争艳。很快，他们穿过了草木，越过林子，在他们面前对立着两座阁楼。
一曰：白丁；一曰：鸿儒。
阡羽在一旁解释：“白丁楼是给我们住的；鸿儒是藏书阁。”
楚岚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她看了看身旁的陌白，只瞧着陌白望着鸿儒阁，似有所思。
“楚姐姐好厉害，云伯伯总让阡羽多看书，但阡羽真的不喜欢看书，好难记……哥哥，你现在是学子了，是不是也要读书。”阡羽夸了楚岚几句，又回过头看陌白。
“嗯。”陌白回过神来，“我要看书，我要让阡羽无忧无虑。”他望着少女，一字一顿地说道。
“哥哥。”
“阡羽，”陌白宠溺地摸着阡羽的头，“你要好好的。”
一旁的楚岚沉默不语，迈步走向白丁阁。待她到了阁前，心中却忐忑起来。这倒不是因为害怕，更像是担忧。她又回头看了眼陌白，终于是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阁楼的门。
伴着“吱呀”一声，阳光随着少女一起进入，驱散了几缕阴霾。楚岚望着盘坐在大厅里的云彦，躬身道：“尊圣。”
云彦微笑着，指了指他边上不远的垫子：“坐。”
“是。”楚岚往身后看了眼，才缓缓走了过去。
云彦将她的心思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反而是朗声对外面说道：“陌白，你就不必进来了，你既然要看书，就与阡羽一道去鸿儒阁吧。”
“是。”尔后，脚步声渐远。
楚岚开始紧张了，坐在草垫上，手心开始冒汗。她不知道尊圣将陌白二人支开，要与她说些什么。
“楚岚。”
“是。”楚岚抬头。
云彦也正望着她，一中一少便这样对视着。
良久之后，两人同时收回了目光。
云彦垂下头去，发出一声轻叹，方才缓缓道：“此番我将你收入圣院之中，也是有着小小的私心。但我相信，你们楚家会同意的。”
楚岚蓦然抬头，拱手道：“还请尊圣明示。”
“陌白没有剑。”像是看出楚岚的不解，云彦接着说道：“听轩终究是洛亭的，它藏有洛亭一生的剑意，现在的陌白拔不出来。”
楚岚不语。她知道陌白只有在使用七彩玄力的时候才能拔出听轩，而他无法驾驭七彩玄力，如此……也只能算拔不出听轩。因此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云彦。
“剑客不能没有剑。”
剑客怎么能没有剑？没有剑的剑客还是剑客吗？这个道理楚岚心里清楚，她依旧没有说话，期待云彦的下文。
“而你，楚家有剑。”
楚家有剑？楚岚霍然一惊，“尊圣！”
云彦挥手，“你自带着陌白去，就和你家家主说，陌白需要一柄剑，他自会明白。”
“是。”
“去吧。”云彦再次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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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鸿儒阁的门，阁楼像是很久都没人来了，有股霉气，书架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陌白微微皱眉，将阡羽拉到身后，缓缓走入阁中。
鸿儒阁不大，一楼只有三排书架，在角落有楼梯通往二楼，如书架，楼梯上灰尘更厚，还结满了蛛网。陌白只是扫了一眼，便把目光收了回来。
对身后的阡羽说道：“你在这等我。”
阡羽固执地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抓着陌白的手，又紧了紧。
“听话，里面灰尘太多。”
“哥哥，阡羽要陪着你。”
陌白回过头看着阡羽，阡羽也望着他，鸿儒阁一时陷入了沉默。
最后陌白打破了这沉默，“好，但是……”他仍然担心阡羽的身体，“阡羽要乖，万一哪里不舒服了，记得和哥哥说。”
“嗯。”
陌白自第一列第一本书看起，他对待书，如对待自己情人般轻柔，甚至用自己的衣袖将书上的灰尘拭去。
鸿儒阁再次陷入沉默，陌白在看书，阡羽在看他。
楚岚来得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如画般的一幕，她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当她的目光落到书架上的书是，登时亮了起来，“圣院有书三万卷，果然不是假的。”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走路的声音更轻，不愿打扰陌白兄妹。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架的另一头，取下最后一本书，细细品味。
书有墨香，自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