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段天翔抱着浑身淤青的刘漪君回到大帐的时候,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她能马上好起来,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侍者看到公主伤成这样,战战兢兢地上前问道:“将军,公主这是怎么了?”
段天翔铁青着脸看着侍者,咆哮起来:“你眼睛瞎了吗?没看到公主受伤了吗?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去传军医来。”
“是。”侍者吓得魂都要飞了,急忙跑出去传军医,段天翔看着虚弱的刘漪君,心痛的像是要裂开,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替她去受这些苦。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折磨自己?你就这么恨我?”他抚摸着她的秀发,眼泪已经涌了上来,他真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自己一心一意只想对她好,想让她快乐,可是似乎结果和他预期的相反。
刘漪君转过脸不看他,幽幽地说道:“是的,我恨你,你不仅当初背弃了我们的誓言,现在还想始乱终弃,我讨厌你,不想再见到你。”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强迫你,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侵犯你,我只想一直保护你,守在你的身边。”他抑郁的说着,声音已经像是在乞求。
刘漪君依然是冷冷的表情不看他,这个时候军医来了,给刘漪君检查了一下伤势,回复道:“不幸中的万幸,公主虽然受的外伤不少,可是没有伤到内脏,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康复。只是这外伤有些严重,就算是有上好的金创药,也需要一段日子才可以康复,但是现在军营里的金创药已经用完了,恐怕公主只有熬一段日子了。”
“混账。”段天翔破口大骂,脸色无比的阴沉。“你这是什么鬼话,让公主千金之躯就这样受着苦,你是不想要脑袋了吗?难道没有别的药可以医治公主的伤了吗?”
“是,小的知错,将军饶命。”军医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吓得声音都开始发抖。“不是没有药可以医治,据说匈奴的草药医治跌打损伤的效果出奇的好,只是从来没有人用过,不知道传言是否属实,况且现在也没有办法弄到匈奴的草药。”
“匈奴的草药。”段天翔重复着这句话,突然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现在南庭的军队就在附近驻扎,何不去找南庭的大夫讨要草药?但是派谁去好呢?如果随便派一个人去,就怕对方不愿意给,想了想,对侍者说道:“把公主的侍女芷蝶叫来。”
芷蝶很快来到了大帐,段天翔看了她一眼,简短地交代道:“公主刚才摔伤了,现在军队里没有药可以医治公主的伤,据说匈奴的草药很好,你去南庭的军营找他们讨要一些,如何?”
“奴婢可以去找他们讨要,但是匈奴的草药不是简单的敷上就可以的,还需要大夫按摩,让草药吸收了,才可以更快痊愈。但是这按摩的手法,除了大夫本人,谁都是不会的,所以如果想找南庭的大夫帮忙,需要把大夫带来才可以。”
芷蝶尽量平静的把这一切早已准备好的话说完,然后心里七上八下的等着段天翔下决定,这次能否成功,全凭段天翔的决定了,如果段天翔不同意去南庭请大夫来,那所有的计划都是功亏一篑。
段天翔陷入了沉默,时间仿佛静止了,刘漪君也紧张的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个时候,自己就算是多说一个字都有可能影响段天翔的心情,所以她还是沉默着不看段天翔。
是的,所有的一切,从马上摔下来,从山坡上滚下去,都是她计划好的,甚至于连军医说的那套话都是她让芷蝶去教的,因为不这样说,根本就没有机会把段天翔和北庭单于的计划告诉挛鞮拓,至于军医,她只是让芷蝶把皇上赏赐给自己的一颗夜明珠送给了军医,就足以让他乖乖的配合演这场戏。
这一切的计谋,她曾经在前世运用的多么的熟练,曾经以为今生只想要简单的生活,再也不需要这样的勾心斗角,没有想到在关键的时刻还是用上了。心里苦笑一声,宫廷里的斗争是永远停不下来的啊,自己恐怕生生世世都是逃不脱这个命运的了。
“好,我派一名将士和你一起去南庭的军营请大夫来。”段天翔终于打破了沉默,低沉的对芷蝶说出了这句话,刘漪君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不过她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转过脸看了一眼段天翔,冷冷地说道:“你还是让我死了算了吧,我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了。”
“不准你这么说,你必须好好的活下去。”段天翔似乎被这句话惹怒了,对着她低吼出声,然后对着芷蝶说道:“快去快回,若是请不来大夫,要治你的罪。”
“是。”芷蝶恭敬地回答道,急忙跟着段天翔指派的将士一起赶往南庭的军营,心里却一直在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公主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如果不是事先和自己商量好,就连自己都要被公主刚才的样子骗了,以为公主是真的要寻死。
看来公主是为了心里所爱的人,什么险都可以冒,只是看起来,似乎现在公主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其实她是很爱挛鞮拓的呢,所以才如此纠结。但愿经过这一次,公主能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思,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南庭的军营出乎意料的近,很快就到了,到了军营,很容易就见到了挛鞮拓,挛鞮拓见到芷蝶喜出望外,没有想到她会和刘漪君一起到了汉军的军营,于是向她询问刘漪君的近况,芷蝶这个时候又开始发挥了充分的演技,在一起来的将士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刘漪君出走,摔伤,然后现在躺在床上动不了的情形夸张的说了一遍,当然,当着段天翔的人的面,她隐瞒了段天翔意图强占公主那一段。
挛鞮拓听了以后紧皱眉头,一字一句地问道:“漪君为什么会带你来军营?为什么会突然从汉军的军营出走?”
“呃。”芷蝶语塞了,准备了很久的说辞,却把这个环节给漏了,现在自然是不能在众人面前把真相说出来的,她灵机一动说道:“公主在宫里呆着的时候,一直说很想念单于,想早日回到南庭和单于团聚,从宫里出发的时候公主也没有告诉奴婢原由,想必是思念之情难以控制,所以带着奴婢来了吧?如今公主受了伤,先把公主的伤治好了,单于再慢慢问也不迟。”
芷蝶特地把“慢慢问”这三个字说的比较重,挛鞮拓顿时似乎明白了其中有隐情,马上对一起前来的汉军将士说道:“本王这就派军医随你们去给阏氏医治,不过医治完了要马上回来给本王禀告阏氏的情况。”
就这样,芷蝶顺利地带着军医回到了汉营,段天翔依然守护在刘漪君的床前,自从芷蝶离开以后,无论段天翔如何努力,刘漪君一句话也没有说,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看到芷蝶回来了,段天翔像是看到了救星,着急地说道:“你回来了,赶快请大夫给漪君医治吧。”
芷蝶没有给他好脸色,冷冷地说道:“现在大夫要给公主医治,请闲杂人等都出去。”
“我想留在这里看看漪君的伤势。”段天翔依然坚持。
芷蝶无情地拒绝了他,“大将军,公主现在浑身是伤,一会大夫要给公主按摩推拿,男女授受不清,公主已经是有夫之妇,如果玉体被大将军看到了,成何体统?”
段天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不过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说道:“说得对,我在外面等,公主医治完了我再来。”
说完,带着所有的下人一起出去了,只留下刘漪君,芷蝶,大夫三个人,大夫给刘漪君仔细地检查了伤,感慨道:“公主真是福大命大,从山坡上滚下来只是四肢有摔伤,没有伤到脸和内脏真是万幸。”
刘漪君心里冷哼了一声,既然早已准备演这出受伤的戏,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的,那个小山坡,是她早就选好的,她知道那个小山坡不是太深,途中会有平地,所以逃跑的时候特地选了那条路。
以前在南庭练习骑马的时候曾经从马上摔下来过,起初几次摔得很厉害,挛鞮拓教她了一招保护自己的方法,就是落地的时候用胳膊着地,这样虽然可能胳膊会受伤,但是因为对身体有所缓冲,可以减小身体的伤害。所以,她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马上用胳膊着地,这才保护了自己,任凭段天翔心思再深,恐怕也是想不到她会想的如此周到的,可以拼了自己的命去骗他。
大夫开始拿出药油给刘漪君推拿,刚碰到刘漪君的手,刘漪君就塞给他一样东西,他大惊失色,早知道这次阏氏受伤必有内情,果真如此,难道阏氏被汉军劫持了?
“阏氏。”他正要开口询问,刘漪君“嘘”了一声,大声说道:“大夫赶紧给我医治吧,单于还等着大夫回去禀告呢,如果医治晚了,单于怪罪了,大夫担的起这个责任吗?”
大夫马上会意地接过刘漪君递给他的东西,感觉到是一个纸团,他急忙塞进衣袖,然后开始给她按摩,刘漪君几次疼的冷汗直冒,惊叫出声,可还是坚持了下来。
医治完了,大夫向守在帐外的段天翔汇报了情况,留下了一些药油就匆匆赶回了南庭的军营,芷蝶看着刘漪君,欲言又止,她很想安慰刘漪君,告诉她不用担心,挛鞮拓一定会收到消息来救她的,可惜现在公主身边已经被段天翔安排了几个人,想必是怕公主跑了所以找人来监视公主吧,还说的很好听,说是担心公主。
心里突然有些怨恨段天翔,已经见异思迁了,还要缠着公主不放,真希望挛鞮拓快点来把公主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