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要娶你的是挛鞮拓,以为单于还是挛鞮拓的叔叔,所以巴不得你赶快嫁过去,也没有想那么多。但是奇怪的是,段天翔这样一个从来对权利没有兴趣的人,从匈奴回来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几次向父皇请愿要做大将军,还带兵平复羌族叛乱。”
“后来有一次无意中听母后说起当初父皇要给你们赐婚的事,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愿意嫁到匈奴了,是为了救你的心上人,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个报复你的想法,就是抢走你的心上人,让你痛苦一辈子,哈哈。”
刘夕莹大笑起来,等笑够了才继续说道:“以我的身份,请求父皇给我们赐婚,他肯定不敢抗旨,必须娶我,可是对于我来说,最好的报复你的方式不是仅仅嫁给他,而是要他爱上我,连他的心都要属于我。于是,从那一天起,我就处心积虑地接近段天翔。”
“我经常去看他操练军队,宫里的蹴鞠大赛,每次我也会去给他加油,还会经常制造和他的巧遇,找他谈心,慢慢的,他对我的态度也热络了起来。”
刘漪君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早就料到他们成亲这件事不简单,果然如此,只是,为了报复自己,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值得吗?前世她体验过和不爱的人在一起的痛苦,那是无尽的孤独和寂寞,只有靠夜夜笙箫来麻醉自己。
“你爱的是挛鞮拓,嫁给段天翔,你不痛苦吗?”
刘夕莹摇摇头,得意地说道:“不,我不仅不痛苦,而且很幸福,因为和他来往的久了,我发现我爱上了他,你知道可以和自己爱的人相亲相爱相守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吗?”
刘漪君除了惊讶地捂住嘴巴,说不出任何的话,曾经为了挛鞮拓要死要活的她,竟然会真的爱上段天翔?这是真的还是为了让自己痛苦?
刘夕莹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的难以置信,她的表情变的柔和了起来,眼睛里也闪耀着幸福的光芒,像是陷入了回忆。
“你是觉得不可思议吧?当初我因为挛鞮拓的出走那样的受打击,现在却爱上了别人,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起初完全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而去接近他,可是后来发现他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总能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开导我,还做了好多纸鸢带我去放,我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快乐,开始离不开他。”
“以前以为我很爱挛鞮拓,可是喜欢上了段天翔我才发现我对挛鞮拓根本不是爱,只是一种痴迷和崇拜,因为他是那样的完美那样的特别,如果可以得到他的心,想必任何一个女子都会觉得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当初我想嫁给他,也许更大的原因是一种虚荣心,他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越是这样我越是想得到他。”
“可是喜欢上段天翔以后,我才明白什么叫男女之情,他去平复羌族叛乱,我每天都在思念他,担心他的安危,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牵肠挂肚,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那次他在战役里受了重伤,回来的时候是被人抬回来的,于是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他,那段日子,我们终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他说想娶我,我也决定非他不嫁。于是我去求父皇给我们赐婚,可是父皇反对,父皇说觉得他这个人太有城府,不放心让我嫁给他。”
“我已决定了要嫁给他,所以不顾父皇的反对,把自己给了他,生米煮成了熟饭,父皇也丢不起这个脸,于是应允了这门婚事。”
刘漪君已经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竟然可以相爱到如此地步?而段天翔,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难道以前自己认识的温文尔雅的他是假的?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他为什么和褒明德那么的不一样?难道人转世了,就连秉性脾气都可以完全不一样?
刘夕莹看到她呆呆的样子,得意地走到她的面前,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知道和他在一起有多快乐吗?你知道什么叫鱼水之欢吗?他能让我感受到所有作为女人的快乐,他说他此生只属于我一个人,挛鞮拓肯定从来没有给过你这种快乐吧?”
刘漪君的心猛的一阵刺痛,只是看到他们两人恩爱的样子,还只是有些难过,可是现在赤裸裸的听到他们两个的床第之事,她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心里涌上一股翻江倒海的恶心,她突然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为了救他甘心嫁给别人。幸好挛鞮拓一直以礼相待,还一直照顾自己,如果换了是其他人,自己就真的一生只能生活在那种蛮夷之地了,也不会得到夫君任何的尊重。
她紧咬着牙关,费力地挤出几个字,“如果你的目的是要羞辱我,那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恨我,从小到大都要抢我喜欢的东西。”
刘夕莹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像是结了冰,“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我讨厌你,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讨厌你,所以我总是抢你的东西,就是为了让你难过。不过现在,我已经很满意了,因为你的心上人已经是我的夫君,而挛鞮拓很快就会不在这个世上了,以后你一生都会孤苦。”
刘漪君只觉得眼前一黑,像是五雷轰顶,身体晃了一下差点跌倒,芷蝶急忙去扶住她,着急地争辩道:“你胡说,现在有段将军去救援单于,单于一定可以安全回到南庭的。”
“哈哈哈。”刘夕莹大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笑够了以后才看着刘漪君说道:“你真的是很单纯,单纯到父皇的话都相信,父皇一直对挛鞮拓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又怎么会去救他?只有你才会相信父皇的话,我亲耳听到父皇吩咐段天翔,要他和挛鞮拓回合以后找机会战乱杀了挛鞮拓,这样谁也不会知道是他干的,而且挛鞮拓一死,南庭必定大乱,这也是大汉攻下南庭的好机会,所以,也许过不了几天,挛鞮拓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不。”刘漪君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皇上实在是太有心计了,在自己面前没有表现出来丝毫的异样,暗地里却已经布下这样的一个阴谋,她真的不相信这是真的,一定是刘夕莹为了挑拨自己和皇上的关系才这样说的,对,一定是这样。
“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刘漪君喃喃地说着,怎么会这样?一直以为自己的努力会换来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可是这样反而害了挛鞮拓。
“信不信我的话由你,再过一段日子,等段天翔班师回朝,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刘夕莹抛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芷蝶看到刘漪君已经脸色苍白,焦急地安慰道:“公主,你不要担心,她说的一定是假话。”
刘漪君此刻只觉得脑子里很乱,根本理不清头绪,她已经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的话,为什么事情会变的如此的错综复杂?一个是自己一直都很敬重的叔父,一个是一直都欺负自己的表姐,到底谁说的话是真的?
根本来不及理清纷乱的思绪,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马上去寻找答案,她要亲自去找皇上问清楚。
一路小跑的跑到了皇上处理政事的大殿,跑的气喘吁吁也没有停下片刻,芷蝶在后面追着,也不敢多说话,看公主这个心急火燎的样子,就知道公主这一次是豁出去了。
到了大殿门口,被太监拦住了,“公主,皇上现在正在处理政事,请稍后再来。”
刘漪君此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规矩了,厉声训斥道:“我有人命关天的事要求见皇上,如果晚了,你承担的了责任吗?“
太监吓得脸色发白,漪君公主向来温柔安静,连说话都没有大声的时候,现在如此的声色俱厉,仿佛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想必是真的很生气。可是皇上也下令无论任何人求见都不准的,圣命难违啊,他只好努力地拦着刘漪君,口里已经语无伦次,“公主,求你别为难奴才了,奴才还要留着这条命养老母亲。”
两个人正在推搡着,里面传来了刘秀的声音,“让公主进来。”
两个人听到这个威严的声音,都稍微愣了一下,太监急忙毕竟毕竟地大声说道:“公主请进吧。”
刘漪君定了定神,快步走进大殿,刘秀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道:“漪君如此着急见朕,有什么大事吗?”
刘漪君有那么一刻觉得肯定是刘夕莹欺骗自己,皇上可以如此的平静,肯定是不可能暗地里派段天翔去杀挛鞮拓的,可是刘夕莹也完全没有必要撒谎,因为迟早自己会知道真相,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
她努力平静了一下激动的情绪,颤声问道:“刚才听长公主说此次段将军去救援南庭的军队,其实是去刺杀挛鞮拓的,真的是这样吗?”
刘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波澜不惊地回答道:“是的。”
刘漪君只觉得胸口一闷,像是快要呼吸不上来,来之前不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吗?为什么知道真相了还是会如此的失望?
她倒退了两步,眼泪呼之欲出,就连自己一直以来认为是自己恩人的叔父也利用了自己对他的信任,这个世上还有值得相信的人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是南庭的单于,就一定要赶尽杀绝?”
刘秀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不过这也符合他高高在上的身份。“你身为公主,这样的问题还需要来问朕吗?作为大汉的隐患,自然是要除之,更何况,他还曾经拿段天翔来要挟你去和亲,朕一直没有忘记这个奇耻大辱,相信段天翔也不会,所以派段天翔去,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