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宫湦又要带着大臣们去狩猎了,历代周王都会时不时带着亲族和大臣们去狩猎,一来是君王们自己想时不时去狩猎做为乐趣,二来是为了沟通君臣间的感情。姬宫湦向来是个爱玩的人,自然是不会错过狩猎这样的机会的。
这次姬宫湦特地带上褒姒一起去狩猎,这在后宫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王向来去狩猎都是不带任何嫔妃去的,那种地方本来就是男人去的,实在是不适合女人。可是现在大王却带上褒容仪,可见褒容仪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
褒姒起初是不愿意去的,可是禁不住姬宫湦的一再恳求,褒姒说自己不会骑马,姬宫湦就说两个人骑一匹马,会保护她,褒姒说怕去了分散姬宫湦的注意力,影响他追捕猎物,姬宫湦就说他本来就只是去看看,能不能打到猎物没有关系,褒姒说她没有适合去狩猎的衣服,姬宫湦就命人给她赶制了一件。
褒姒实在是再没有理由拒绝了,只好跟着姬宫湦一起去。这天实在是个很不错的天气,风和日丽,蔚蓝的天空中挂着丝丝缕缕的云彩,很适合狩猎。褒姒和姬宫湦一起骑着一匹白马,虽然姬宫湦在她的背后搂着她,帮她牵着缰绳,她还是有些害怕,姬宫湦时不时陪她说话,鼓励她,慢慢的她才能适应了一些。
令褒姒意外的是,太子姬宜臼也来了,跟着姜承安一起来的,才七岁的孩子就来参加狩猎,太子果然是不一样,姜承安今天也穿了一身轻便的装束,背着箭袋,看起来比着官服的时候更年轻,太子想必是受了外公的教诲才这样成才吧?
队伍慢慢的前行着,大家四处找寻着猎物,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那里有鹿群。”
随着这句喊声,大家开始纷纷行动起来,有的人马上拉开了弓去瞄准鹿,有的人骑着马跑上前去,鹿群被惊动了,开始四处逃窜,姬宫湦手下的缰绳一紧,脚下一蹬,马就飞快地跑了起来。褒姒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手吓的紧紧地抓住缰绳,姬宫湦在她耳边温柔地说:“别怕,有孤王在,不会让你受一点点的伤。”
褒姒感觉到身后温暖的胸膛,稍微安心了一些,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鹿群惊慌失措地在前面跑着,姬宫湦拿起弓瞄准了一匹鹿就射了出去,众人一起喝彩,可是眼看箭快要射中鹿了,鹿突然跑了,姬宫湦急忙追上去。
突然有一匹马从后面追上来超过了姬宫湦的马,褒姒放眼望去,竟然是姬宜臼,一个小孩子竟然能把马匹驾驭的如此嫻熟。正想着,姬宫湦停下马,拉开弓对着一匹鹿将箭射了出去,没想到此时又有一支箭飞来,和姬宫湦的箭一起射中了鹿的腹部,鹿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弹了。
姬宜臼抢先跑上去将鹿拎起来,自豪地对姬宫湦喊着:“父王,孩儿射中了这匹鹿。”
原来另外一支箭是他射出来的,姬宫湦骑着马慢慢走上前,看着意气风发的姬宜臼,露出了一个赞赏的微笑,“臼儿的箭术大有长进,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不知道是师出哪位?”
姬宜臼朝姬宫湦的身后微笑着,姬宫湦回过头,姜承安骑着马慢慢地走来。“臣不才,太子的箭术是臣教的,臣也是想多跟外孙在一起,所以自愿做了太子的老师。”
姬宫湦哈哈大笑,“申侯果然是将帅之才,能把太子教的如此成器,以后还请申侯多教导太子。”
姜承安笑了笑,看了一眼姬宫湦怀里的褒姒,客气地行礼。“褒容仪果然是不同凡响,大王从来不带任何嫔妃来狩猎,这次却带了褒容仪。”
褒姒有些不自在地摸向发髻,心里一惊,早上明明是戴着那只凤簪出来的,现在手里却是空空的,难道是刚才马跑的太快颠掉了吗?
姜承安看褒姒的神情像是很紧张,客气地问道:“褒容仪可是丢了什么首饰吗?”
褒姒着急地直点头,“是啊,早上戴出来的凤簪不见了。”
姬宫湦关心地问道:“是那天在庭院里你很紧张的那根簪子?”
褒姒点头,这跟簪子对她来说太重要了,这可是褒明德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啊,如果丢了可怎么办?
姬宫湦马上下令所有人一起去找那根簪子,大家也不敢有所怨言,一起去找,其实心里都在嘀咕,大王只说是找一根凤簪,到底长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这可怎么找?而且狩猎场这么大,该上哪里去找?
姬宫湦和褒姒骑着马顺着来时的路仔细地寻找着,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褒姒急得快要哭了,姬宫湦不停地安慰她,如果丢了就再给她买一根一模一样的。只有褒姒心里明白这根簪子有多重要,是任何簪子也取代不了的。
来时的路太多了,这样找下去,要找到什么时候?想着想着眼泪就要落下来了,这个时候传来姜承安的声音,“褒容仪,你看看这是不是丢的簪子?”
褒姒抬头望去,姜承安正站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带着笑意看着她,手里拿着的,不正是自己丢失的簪子吗?褒姒急忙下马走过去,拿过簪子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确定了真的是自己的那根簪子,才双眼含泪地说道:“多谢申侯,帮我找回了这根簪子。”
姜承安笑着说道:“褒容仪果然是有情之人,连一根簪子也可以值得褒容仪哭。”
褒姒急忙擦去眼泪,这个姜承安,似乎看透了她的内心,她甚至有些害怕继续和他交谈下去,怕他会看出来她更多的秘密。
转过身向姬宫湦走去,心里有些诧异的感觉,对于姜承安来说,自己应该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吧?因为自己和他的女儿是一个丈夫,可是为什么这次感觉不到任何他的敌意,只感觉到他似乎真的关心自己呢?
这个姜承安,给人感觉很神秘,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而且他已经是有外孙的人了,看起来还好年轻,和姬宫湦比起来也大不了很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而且自己的簪子他是怎么找到的?他见自己也没有几次,难道连簪子的样子都记下来了?
坐回了马上,姬宫湦又继续兴高采烈地狩猎,不知道怎么回事,褒姒突然开始觉得头晕目眩,随着马的上下颠簸,觉得头晕的快要倒下,她伸出手摸向额头,额头不热,没有发烧,到底是怎么回事?胃里突然涌来一股排山倒海的作呕的感觉,她忍不住伸手捂住嘴不停地干呕。
姬宫湦见状急忙停下马,关心地询问她的状况,褒姒摇摇头说没事,她还想陪姬宫湦继续狩猎,可是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头痛,她就失去了意识,似乎听到姬宫湦在焦急地叫着自己的名字,然后感觉到自己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夏荷,她看到褒姒睁开眼就笑容满面地说:“褒容仪你醒了,恭喜褒容仪有喜了。”
褒姒睁大了眼睛,被这个意外的消息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夏荷以为她是高兴过头了,继续向她道喜,“褒容仪,这回可好了,有了龙脉,以后就更能挺直腰板了。”
褒姒只觉得脑子里一直嗡嗡地的响,她有喜了?有了姬宫湦的孩子?这下她该怎么办?她没有想过要给他生孩子的,她从来没想过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生孩子。
她的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很多念头,留下孩子还是不留下孩子,她有点呆滞地对夏荷说道:“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夏荷愣住了,马上明白了褒姒的意思,她叹了口气说道:“褒容仪,你还是心里放不下吗?你不想要孩子,是因为还想着以后离开这里吗?”
褒姒被夏荷问的竟然无法回答,只觉得心里像是要裂开一般的痛,夏荷一句话就说中了她的心思,她之所以不想有姬宫湦的孩子,其实还是不想和姬宫湦有太多的纠缠,不想一辈子留在这宫里。可是,她还有可能离开这个后宫吗?
明明知道答案的事情,为什么还是要反反复复地问自己,明明知道结果的路,为什么还要三番五次地试图寻找别的路呢?从进宫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啊。
一滴清澈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她轻声说道:“我真的不想有这个孩子,我不想要这么多的,我只想做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农家女,可以每天和父母在一起快乐的生活就可以,可是现在却走到这一步,我是不是这辈子不可能再有别的路了?”
夏荷不忍心让她难过,还是下了下狠心说道:“其实自从你进侯府开始,就应该明白,从那个时候起,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现在如果你不要这个孩子,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也许你会马上失宠,那么受牵连的也许是侯爷一家,如果你被打入了冷宫,那这一辈子就更没有出头之日了。你在侯府学习了那么久,不也是为了可以在宫里更好的生存吗?不可以这样功亏一篑呀。”
褒姒闭上眼睛,想起在侯府的那一年努力地学习各种乐器舞蹈,学习如何服饰君王,想起进宫的路上遇到刺客险些丧命,是啊,努力了那么多,不都是为了能有现在这样往上爬的机会吗?既然事实如此,那就去接受吧,她幽幽地问道:“我有身孕多久了?”
“太医说有两个月了,容仪的身子有点弱,胎儿还不太稳定,太医叮嘱容仪以后要注意身子,不可随意跑动,多在仪秀宫养胎,还开了不少安胎药。到了该吃药的时候了,奴婢去药房拿药。”
褒姒点点头,是的,从现在开始她要好好地保护腹中的胎儿,这个孩子将来会是自己的筹码,自己好不容易从一个农家女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能轻易地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