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笙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不知无虚子现在是什么模样,只是他们现在还未成亲,她都还不敢摸一下他的脸,她都无法想象得出他的眉,他的眼都是何模样。她只知他很高大,头发很长很柔软,如绸缎般。
无虚子也是一身大红喜服坐在前厅中,满脸笑意,静静等候着吉时的到来,君若的到来。
而整个礼堂也被无虚子布置得喜庆与温馨,可见其用心。
君若看着脚下将要到达的四象山谷底,心中突发感慨,他似乎有一百多年没来这里与无虚子叙旧了,这里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唯一变的,就是无虚子不再是一个人,今日他就要成婚了,想到这,君若心里莫名的又想到桐笙,那日她突然纵身跳下那万丈悬崖,待他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将她拉住,他就这么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消失,内心痛之异常。
君若曾无数次的开启水镜,都没有看到桐笙,甚至于他还去那冥界走了一趟,都没有找到她,她就像是从这世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君若很确定,桐笙还活着,只是他找不到她而已。
君若曾是那么希望她能消失,可是当她真正消失之时,却是那么的追悔莫及与心痛。
这段时间里,他快被自责与悔恨给折磨疯了,什么人间正道,什么神族安危,这一刻在他心里,已不及桐笙在他心中一分,如若上天能给他从来一次的机会,他必毅然决然的带她远走天涯,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
感觉到君若的到来,无虚子站在那结界入口,打开了结界,迎接着他的到来。
好友相见,自是一番寒暄。
“无,恭喜。”君若拿出一个礼盒,交给了无虚子,这是他特意精心准备的结婚礼物。
“我也不客气了,走进屋,吉时快到了。”
无虚子一进入内室,便看见桐笙已将那红盖头该在了头上,心中一暖,很快,她就要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阿生,来,我们去礼堂。”无虚子温柔的声音刚刚在桐笙耳边想起,下一秒,她的手便被他温暖的大手握住,让她紧张的心,一下子安了下来。
君若看着缓缓向他走来的两位新人,心穆然的一痛,有一种属于他的东西被人夺走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君若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无虚子将要拜堂的妻子身上,很想看一看那红盖头之下的容颜。
他很奇怪自己为何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朋友妻不可欺,这些道德观已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再说无虚子是他此生挚友,他有这种想法,实在是荒唐与无耻。
“一拜天地!”君若一声高喊,无虚子与桐笙皆齐齐跪下,向着礼堂外一拜,却让君若的心跳了一下。
“二拜高堂!”君若再呼,高堂上首是两个灵牌,虽他们已逝世近千年。
“夫妻对拜!”君若最后一呼,一种悔恨感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君若有些迷茫的看着这一对新人,不知所措。
自无虚子的妻子一出现,他的心就变得不安了起来,也许是因为无虚子的成亲,让他想起了桐笙吧,如果没有那件事,他们现在,只怕也快要成亲了吧,想到这,君若的露出一丝苦笑,当他再看向这一对新人时,无虚子正缓缓的将新娘的盖头揭开,一张倾国绝世容颜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那张脸的第一眼,君若一脸不可置信的一个趔趄,半天无法回神。
原来这所有的感觉,竟是因为新娘是他日思夜想的桐笙,这一刻,他的心犹如万千蚂蚁啃噬般,痛不欲生。
“君若,向你介绍一下,我的妻子,无生,阿生,这是君若。”无虚子全然没有发现君若的异常,他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桐笙。
“无生见过君若。”桐笙面对着君若盈盈一礼,态度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让无虚子很是满意。
可是君若的脸色,却是难看的吓人。
阿笙竟然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阿笙已然忘记了他。
“阿生眼睛看不见。”无虚子发现君若的异常,以为他是发现了桐笙的眼睛。
这一句,犹如晴天霹雳般打在君若的心头,她竟然失明了,这一刻,所有的不甘与怨恨化为心痛与心疼。
君若的样子让无虚子有些不满与怀疑,他总觉得君若似乎认识桐笙。
而且桐笙莫名的出现在这四象山谷底,也很是蹊跷,因着桐笙失忆,他从未去追究过,现在仔细想起来,很多事都经不起推敲了。
“阿生,我先送你回房。”无虚子将桐笙送回新房,帮她把头上的钗环饰物卸下,帮她把那身繁复厚重的嫁衣脱下,为她准备了一桶洗澡水,这才离开去前厅招呼着君若。
君若仍旧是呆站在之前的地方,一动也不动,心中一个念头在他心底疯长,他想冲进那新房中将她带走。
可是,无虚子是他最好的朋友。
无虚子出来时,便见君若还保持着他离开之前的姿势,心下有些不悦。
酒桌上,君若一杯一杯的将酒灌入肚中,气氛沉闷。
“君若,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无虚子觉得不弄清楚他是不放他出谷的。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君若的面色阴沉。
“那一日早上一开门,她浑身是血的趴在我的院中,我花了五天五夜的时间才将她救了过来,等她醒来时,便是这样,失明又失忆。”无虚子和盘托出,他觉得这些都没必要隐瞒。
君若的心再次如遭重击,悔恨在他心中疯长了起来。
难怪她会不认识他了,原来她失忆了,这是不是报应,是不是她对他的惩罚。
“我不管你们过去发生过什么,但是,她现在已经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所以我劝你最好收起那些念想,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无虚子的声音陡然变高了起来,一改他从前的温润,变得气势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