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文武,取文武二字,是他父亲看着天地,也不过一文一武,文是诗,文是酒,文是一个个动人心弦的故事,武是剑,武是不甘,武是一曲悲凉。
歌舞房中,司空文武眼神红润,小酒入口,他自语道:“司空文武啊,你文不能妙曲如诗,武不能仗剑平乱世,却让她……孤身……”
他没有再说下去,一壶酒也被喝了个精光,他一拍桌子,道了一句来人上酒,见那门一开,一位娇滴滴的红粉女子端酒而来,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和露出的半个胸脯,不知要让多少男子如醉如痴,可他只是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酒,便再也没看去。
这位女子不同于舞妓,她是名声远扬的青楼花魁“杨玉儿”,不知有多少人排着长龙,只求能看她一眼,又有多少人宁愿倾家荡产,也要与她共度良宵?
一壶烈酒轻放于桌,杨玉儿往他面前一坐,右手轻轻一挥,刚才的舞女低头退了下去,可见她在这所青楼的地位有多高。
可为何,如此美色,天下男子求之不得的人,会亲自为司空文武端酒来?
她是正眼不会看任何男子的女人,认为天下男子通通是那负心汉,只知花言巧语,却无人真心。
天下又有那家女子会丟了贞操去做那青楼女子?
杨玉儿也算得上大家闺秀,却因被自己钟爱的男子骗人又骗色之后,她自甘堕落,坠入青楼,做了九流之事。
想来这一年半载,司空文武常常出入于这欲关中的青楼“颠魂”之中,他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喝花酒。
而是独自一人买醉,再看青楼中的其他人,那个不是左抱右拥几个女子,而他只是一个人在一间屋中,叫来他并不看的舞女,日日喝的大醉。
也就是这样,司空文武一人入青楼,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冷漠,让一直居心自傲的杨玉儿对他有了兴趣。
那个来过“颠魂”的男人,没被杨玉儿迷的神魂颠倒,而司空文武都不会看她一眼。
杨玉儿轻拈壶柄,酒轻轻倒满了两只青瓷酒杯,她拿起一杯递到司空文武身前说道:“看你日日来此买醉,是不是被心爱的人抛弃了?”
司空文武侧身对着她,没有说一句话。
杨玉儿微微一笑,说道:“来,我敬你一杯。”
司空文武虽没有说话,但喝下了她倒下的酒,这让杨玉儿心中也是一笑。
杨玉儿又为他倒上酒,说道:“这世间有太多痴情之人,为一人至死不渝,又有太多人,为情而愁了一生一生,酒亦醉,醉不去痴情人的心。”
说罢,她一饮杯中酒,扬唇一笑,红唇如花。
司空文武一听这些话,心中微微一痛,说到了心里?
他喝下一杯酒,说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杨玉儿抿嘴一笑,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不是吗?”
司空文武呵呵笑道:“难道你也懂儿女私情?”
杨玉儿并没有为这句话而感到生气,来这里的男人没人敢对她说这句话,但若有人敢说,这人便不简单。
“你我不同,你是等待,而我是生恨,你还有盼头,而我只有一生的恨!”
司空文武笑道:“没想到呢,一个青楼女子也有自己的故事,难道因为一个人,为了所谓的恨,便做了青楼女子?他可值得你恨?”
杨玉儿眯眼一笑,说道:“你们男人为了女人可以喝酒,而我们女人呢?”
司空文武仰头一杯酒,看着手中酒杯说道:“确实不能,你那么恨他,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难道你心里还有他?”
杨玉儿站起身,轻挥袖子,说道:“如果杀了他能解恨,我又何必做这让人戳脊梁的下贱之事,我要让所有爱上的他的女子恨他,让他孤身一世!”
到底是怎样的恨?竟让她下了如此决心?
俗话说,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想来,也就如此了。
司空文武也是想到,可天下女子众多,可她这样的人,却是少见的很。
司空文武也没想说话,也是知道,现在的杨玉儿,还有很多话要说,正好听个由来?
杨玉儿又说道:“我虽做了青楼女子,但我的心却没做了,过了这么多年,那些负心汉都想占我为己有,可我仍然守身如玉。”
司空文武笑道:“你说这些,难道不怕隔墙有耳?让人听见了,你这地位不说保不保,你的人怕也要被赶出去了。”
杨玉儿摇摇头,坐下身来,自己倒了一杯酒,尽饮入口,看了一眼不看自己的司空文武说道:“等了这么久,可还等得到?”
司空文武一皱眉头,笑了一笑说道:“有些人,你明知她不会再来,可你还要等,还不是忘不了?”
杨玉儿明白了意思,叹了一声说道:“难不成要一直喝下去?不去做点什么?”
司空文武神情一肃,说道:“我要和她一样,做一个将军,去她去过地方,然后战死在那里,只求与她葬在一起。”
杨玉儿心中一惊,不知想到了什么,面容竟没了颜色,她自懂事时起,便听说过九幽家喻户晓的巾帼故事,她替父征战,她随魔帝一起战死在九天之上,让万家女儿引以为傲,让万家女儿以做巾帼而为荣,她便是宇文一氏的“宇文君儿”。
莫非便是她?杨玉儿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等的人是宇文君儿?
杨玉儿神情紧张地问道:“你难道就是司空文武?”
司空文武也没在意,随口说道:“紧张什么?不过是个名字,一个空有其意的名字,当时,我若像我的名字一样,她便不会……”
九幽之内,有谁不知,一个名为司空文武的人,在那天阙山上种满了彼岸之花,一等便是两千年……
杨玉儿眼神空洞,低着头轻声喃喃道:“等了两千年……”
司空文武叹了一声,站起身走到门前,准备开门离开之时,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说道:“所以,你所谓的恨又算什么?”
说罢,他开门离去。
杨玉儿却不知,司空文武终于看了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