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软木轿里的霍司翊闭目养神,听着小厮说近日朝廷发生的一些事。
“……最近也没有什么大事,也就是皇上蓦然把叶太傅的九小姐指给九王爷,故而九王爷似乎不大开心,不出宫廷半步。而皇上也是第一次,完全不顾九王爷的抗议,甚至是有几分强硬。”随身护卫落木把听闻而来的事情都一一上报。
“这个九小姐不简单,注意点。”霍司翊难得开口,嘴角还带着几分笑意,真当是翩翩公子如画,这一笑连那将军不可少的狰狞的冰冷也都隐去了。
落木看见自家主子笑了,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久久才回过神来,“是。”
“到了。”外面的小厮说,掀起软木轿的一帘锦绣隔布。
落木率先下轿,站在软木轿的边上等着主子下轿。霍司翊收起嘴角的笑容,面无表情地下了轿。
将军府不精致,一入眼便是题字“霍府”二字,大气磅礴,勾横点竖无一不透着骨风之气。小楷的字隐去了小家碧玉,多了几分驰骋沙场的临危不乱而老谋深算。
踏进将军府,便是前院。前院摆着习武的木桩,桐木支竹让人心生敬意。院子里没有花花草草,只有一片空地,显得肃穆。
再进去便是一片莲花湖,若是叶昀看到这莲花湖,只怕心中大喜。这莲花有千年雪莲的皎白,而又有百年铁杉的劲骨。无论是莲花瓣一副含苞待放的娇羞,还是那莲花的亭亭净植皆是让爱莲之人心生欢喜。
这莲花湖边上有一座亭子,亭子放置好几把冬暖夏凉的玉椅和石桌。几坛酒是少不了的,一打开酒塞子,那醇香而酒洌的香味说是飘香数十里也不为过。一坛酒下来,酒不醉人人自醉,谈天说地天文地理,再谈谈国家抱负,真当是人间一大美事。
过了亭子便是内堂了,内堂随处可见地挂着书画,仿佛这府里并非习武之人而是书生才气的主子。内堂供奉着一座人像,据说是名声赫外的老将军,也是霍司翊的师傅。
穿过内堂,便是一座假山入眼。假山的水清澈见底,还游着鱼百许头。若是丢些吃食,十几条鱼围在一起夺食,真当是有几番趣味。
将军府里面人少得可怜,服侍将军的不过是寥寥几人。而将军里住的人却是有些杂多,多半是霍司翊打仗共患难的出生入死的兄弟。
霍司翊直径入了将军府的北院,“人怎么样了?”
“刚醒不过多时,身上似乎还带着毒物,不是我们府上的,恐怕是之前便沾染了的。”落木连忙上报,顺便点明蹊跷之处。
前天夜里,有个刺客跑到他们的将军府上。而将军发现之后直接一掌将她打伤。幸好府上并没有什么损伤,否则可就不是一掌的问题了。
“查清楚是哪家的。”霍司翊淡淡地说,抬脚就走进了书房,留着落木一个人发难。
原本以为是刺客,可是没有想到只是一名会些许武功的女子。这么一来可以说是将军是打错了,但将军这话是要将这位女子置于何地?
落木挠了挠头,也不去想将军的用意,只是随后就进了关押女子的小院。
“落木。”守门人看见是将军身边的护卫,便不卑不亢地抱拳行礼,然后禀报屋内被关押的女子的情况,“女子转醒不久,不过毒性蔓延极快,活不过多时了。白军医进入有些时日了,想必要解这毒还要费些心思。”
两人说话间,门被推开,裹着方帕在脸上的男子眼里透着抑制不住的欣喜,还没等两人说着什么,便发出惊叹,“太厉害了!”
“有没有说过些什么话?知道是哪里人么?”落木问看护女子的白军医。这白军医多多少少也算是个怪才,落木自然是不会在意他冒出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白军医如实回答,“说话囫囵,听不大清。病情危急,尚不清楚是什么毒药所致。若是能知道,打仗用上了,定然是一招制敌。”
这名军医也可以说是用毒方面的专家,颇为迷恋在战场上试毒。不过因为霍司翊不允许,所以他试毒的机会也少,这次机会可以说是难得。“毒性不会传染,但是对于中毒者来说,一招致命。没有后患之忧。”
落木思忖一会,才朗声回应,“白军医还是省了省这些心思吧,将军是不会允许的。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白军医不如想想如何解毒,以防不时之需?”
的确,霍司翊一直主张以德服人,打仗可以,却不能危害敌方无辜的百姓。所以霍司翊一直都是“擒贼先擒王”,而他的手下败将往往不仅输得心服口服,还对他对自己国家的百姓手下留情的行为感恩戴德。这不,白军医也是他打仗禽来的俘虏,却被他化为己用。
而白军医一直觉得自己能够被这样的将军所任用,是自己的荣幸。特别是知道自己的国家即便是被俘虏了,但百姓依旧国泰民安之后。
白军医只是挑了挑眉,无可奈何地耸肩道,“似乎是被将军那一掌打伤了压制毒性的气流,气流散开,毒性越发危害。”
“我进去看看。”落木说,“白军医你和将军聊一聊吧,关于这位姑娘的事情,看看将军要如何处置吧。”
“是。”白军医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只得硬着头皮去见将军了,早知道就不多出声了。
落木自然是不大理会白军医心里的腹诽,直径推开门侧身进了房间。不过是刚走进房间几步,一个幻影就蓦然而至,落木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觉脖颈窒息感弥漫而上,冲击天灵盖。个白眼,只得硬着头皮去见将军了,早知道就不多出声了。
落木自然是不大理会白军医心里的腹诽,直径推开门侧身进了房间。不过是刚走进房间几步,一个幻影就蓦然而至,落木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觉脖颈窒息感弥漫而上,冲击天灵盖。
“姑娘手下留情。”落木虽被压制,却依旧不慌不忙地说,微弱的声音透出几分不做作的亲和。
“这里是哪里?”胭脂问。
一醒来她就被一个男子摸着手腕,像是在看病诊断的样子。那时自己还没有恢复精力,而刚好了一些面前这个男子就推门而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抬腿移身伸手锁住这个男子的脖颈,不敢有任何的松懈之意。
“——霍将军府。”落木的呼吸越发困难,他又不敢贸然出手,只能僵着身子。
霍将军府?她记得当日自己被小姐派出来寻找丫环碧儿,却因为不大熟悉这边的地形环境,所以迷了路。最后不知道怎么就被人暗中打了一掌,就昏迷到现在。
虽然一直在梅夫人的别院久居不大出入,但是对名声鼎赫的霍将军霍司翊还是略有耳闻的,只是没有料想到自己这一迷路便寻到了将军府这边来。好歹是将军府,自然是戒备森严。那么自己挨的那一巴掌也算不上得冤枉。
而自己不过是叶府不得宠的小姐的丫环罢了,想到这些,胭脂连忙松开手,微微行礼,“民女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落木自是不会多责怪什么,只是微微告诫说,“这一次也就罢了,若是别人,指不定怎么对你。好比如刚才的白军医,可是一个爱用毒之人。”
胭脂细想方才那名灰色长袖男子,裹着一方面纱,露出一双眼睛。那眼里透着几分狂喜,本以为他是对自己意图不轨,原来是对自己身上的毒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