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甚至都不如马辉镇定有决心，被专案组的人各个击破，很快就说了真话。
那个买肾脏的男人叫周发。
他一进审讯室，就冲着正在翻看他资料的警员哭着求情，“求求你们，让我把这个肾脏带走吧，我妻子还等着救命呢？没了这个肾脏，她会死的。”
肖月翻看卷宗的手一顿，看向这个哭的稀里哗啦的男人，反问他，“你知道这个肾脏是怎么来的吗？”
“我……”
男人停顿了下，要摇头，肖月却已经得到了答案。
“看来你清楚。”
肖月一眼看穿了男人的谎言，不等他否认就做出判断。
“这个肾脏是从一个健全的人身上拿下来的，没经过对方的同意，甚至麻药都没打，拿下来器官之后，这个人就被分尸抛在了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男人愣住，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肖月。
“即使这样，你也要肾脏对吗？”
肖月问。
“对！”
男人只是迟疑之后，就立刻回答，“那又怎么样，我的妻子在等这颗肾救命，她才三十五岁，人生才过了一半，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变老的，她怎么能先离开我！”
“你知道你这么做，是犯法的吗？”
肖月又问，“算了，我看了你的资料，你是一个老师，教书育人，一年前，你夫人罗翠确诊了肾脏问题，痛苦不堪，你卖掉了房子，每天有时间就到医院里照顾你的妻子，半年前，你卖掉房子的钱也所剩无几了吧，可是医院里却没你合适的肾源，你们等不到了。”
肖月点出了周发的心思，“你的妻子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她随时都可能离开你，所以你就开始打听肾源，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渠道？是有人联系你吗，还是你……”
“这个还用人联系吗？”
被人说出了全部的故事，周发苦笑，“其实我们三十多年，在你们的眼里，也不过最平淡的一对罢了，只有我们在乎彼此，警官，你说错了，我的妻子等到肾源了。”
“我以为我们运气很好的，不到半年，她的病就把我们的所有积蓄都花光了，我本来不想用房款的，可我想救她，我们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此情不移，此心不变。”
周发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了恨意，“那天，我们接到消息，等到了和我老婆匹配的肾源。”
“我们等了，这件事情也基本上板上钉钉了。”
肖月似乎猜到了什么，眼里露出几分说不明白的神色。
“可是当我们满心期待准备做手术，一起展望我们新的未来的时候，医生忽然和我们说，手术做不了了，肾已经没了。”
周发捏紧拳头，声音发紧，眼里一片死寂，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审讯室内格外的清晰。
“我就追问医生怎么回事，他一开始不想告诉我，我就送钱给他，我问他到底要多少钱，我妻子的命等不了多久，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说死也让我们死个明白。”
其实那个时候，周发已经心中有点猜测了，只是不肯相信，想着哪怕是医生弄错了都好。
“是被人抢了。”
那个人劫走了本说好给他妻子的肾脏，他收买了捐献人的家人，给了对方一大笔钱，足以够对方全家人好好的生活。
“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
周发反问肖月，“我当时就明白了，什么人人平等，我是在学校教书育人教傻了，心性和我教的那些孩子一样，全然忘记了成年人的规则，从来不是什么狗屁公平。”
“所以，你和那个人要了一笔钱。”
顾弈秋笃定开口，坐在肖月身边的她，刚刚看了周发的账目，银行流水里有一笔五十万的钱来的很是蹊跷。
“对，我要了五十万，我明白对方不想闹大，所以找上他之后，我拿着钱就开始找这些非法肾源。”
周发头点的很是随意，“你问我知道这个是来的不正规，为什么要买，因为我不买，我妻子会死，你也许会说，如果我们都不买，就不会有这种交易产业链，可我想说，我不买，别人就不买了吗？”
“我没那么大的作用，改变不了一切，我不买无法改变任何事情，除了我妻子活着的希望。”
“所以，请你们，给我妻子一个活着的机会，我知道我罪有应得，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肾脏被保存起来，顾弈秋知道肾脏的主人或许凶多吉少。
她正要说话，耳机里响起小段的声音。
“顾姐，周发的妻子罗翠来了。”
“她说，他想和周发说两句话。”
顾弈秋沉默，按照道理来说，这个不太符合规定。
“洛组长怎么说？”
“洛组长同意了！”
得到这个答案，顾弈秋点头，对周发开口，“罗翠来了，想和你说两句话。”
在警方的安排下，周发见到了自己病重的妻子，她的脸失去了娇美，苍白的吓人，周发的眼睛当时就红了。
“翠翠。”
周发轻声呼唤着妻子的小名，“你怎么来了，你现在身体这样，应该在医院里待着的，你放心，我把肾源找到了，你很快就可以做手术了，别怕。”
“老公，算了。”
罗翠笑着摇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还有时间，慢慢等不好吗？”
“这个肾脏是怎么来的，我已经听警官和我说了，你说的办法，原来是这个，老公，你怎么那么糊涂？”
“为了我，你做这些事情，你知道我心里多不好过，我宁愿去死！”
罗翠含着眼泪摇头，“我不能拿你来当继续健康的交换，你好好配合警察们说，我在家里等你！”
“可你不做手术……”
“没事的，我们之前不也好好的吗？我们接下来的时间，就去看看风景吧，我还没怎么出去玩过呢！”
罗翠露出一个笑容，“你之前不是说，要和我去洱海吗？我可不想遗憾。”
“我……”
周发泪流满面，对上妻子的目光，最终哭着点头。
再回到审讯室，这次什么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