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弈秋。”
顾弈秋随口说自己的名字，“法医。”
“真巧，我其实也学过医。”
伍毫很是满意顾弈秋的配合。
什么？
顾弈秋抓着水杯的手停顿，她记得在资料上，伍毫这个人只是初中毕业，从哪里学医？
除非是家传的中医。
可他生平资料上并没有这些。
情况不对！
顾弈秋皱眉的样子落入伍毫眼中，伍毫得意开口，“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和你们看到的资料不同呀？”
“你知道我看过你的资料？”
顾弈秋抬头看他。
“猜的，不过，那可真的是我的荣幸了。”
伍毫得意的勾了下唇角，“我出身的地方是个大山区，就是那种变形计里总是当做对照组的那种山村，和父母到城里打工，等我有记忆开始，我父母就在外面忙，我在出租屋里面读书，写字吃东西没，饿了自己搞吃的，渴了自己去外面打水。”
“结果我父母就出车祸死了，我们家没人，知道意外赔偿给了多少钱吗？”
伍毫没等到顾弈秋的回应，他也不介意，看着顾弈秋的眼神粘的很，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情人一般。
顾弈秋装没看到，语气依然平静，把水杯放下，目光直勾勾的回看伍毫。
“我猜，一定不多。”
“哦，那你猜错了。”
伍毫笑的得意，“他们给了两万块钱，在那个年代，还是挺多的，当然，如果不是我叔叔欠了赌债，我奶奶拿我父母的钱给他还债，自己捡垃圾养大我的话，就不会那么穷了。”
竟然中间还有这些事情？
“哦，对了，我那好奶奶过世之后，我那好叔叔就把我赶出家门了，说我吃他们的用他们的，我奶奶就是为了才死的。”
伍毫很坦然的说着从前的事情。
“所以，你是恨你奶奶的，恨她为什么要把你爸妈的赔偿金交给你叔叔还债，又不给你考虑之后的事情，对吗？”
顾弈秋顺着他的思路去想。
“你可真是聪明，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顾法医。”
“不光长得完美，脑子也够聪明，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有魅力的那种。”
伍毫不否认顾弈秋的话，反倒是夸奖顾弈秋，
“怎么，难道我这么想不对吗？”
伍毫回答顾弈秋的话，“我爸妈过世，我明明可以靠着这些意外赔偿好好安稳的读书成长，吃上正经饭菜，穿上正常的衣服，可为什么我就得穿街上人们不要的脏衣服，要吃人们丢在街上的烂菜叶，这是我不应该承受的，我难道恨她不应该吗？”
那也是伍毫第一次认识到自己这位奶奶到底有多伪善。
“大概是死了的会永远比不上活着的重要吧？”
伍毫冷笑，“我不读书之后，最高兴的就是那一家子王八蛋了。”
“这辈子也不用担心我翻出什么风雨来。”
“之后呢？你做什么了？”
顾弈秋问伍毫。
“之后啊，就和你们资料上调查的差不多，做了很多荒唐事情，总觉得自己这辈子反正是没希望了，怎么着都行吧！”
“那怎么又去学医了呢？是自己学的吗？还是……”
顾弈秋循循善诱，外面的警员不断的记录着任何关于伍毫的信息，方便之后对这个人进行判断和推敲。
“我学医啊，很简单，我想学，我就想办法读这些书，大概是觉得这个行业内最实惠吧，而且当时还想，这个行业的公平度比较高。”
伍毫不屑的样子落入顾弈秋眼中，顾弈秋在心中暗自琢磨伍毫的话，分析他心思。
的确，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不分高低贵贱的。
她认同伍毫的说法，只是这个想法，如今伍毫却就觉得很可笑，“公平，多天真的笑话，我竟然真的相信了，当时认认真真的去学医，哪怕再苦再累，也没想过放弃，我重新考成人大学，一边打工一边学习，可结果是什么？”
伍毫的眼里没任何的遗憾，似乎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顾弈秋皱眉想，一定结果不太好，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伍毫的世界观破碎了，否则他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顾弈秋不说话，伍毫也不在乎，挑眉继续笑着说道：“其实吧，也没什么，就是好容易要毕业了，我弄出了一项研究成果，这个成果被几个杂碎给剽窃了，这几个杂碎说，我这种人，没出身没地位，还没钱，不配拥有这些，他们不怕我去告。”
“我真的去了哦。”
伍毫笑眯眯道：“我去找我们当时管这个的老师反应情况，你知道老师说什么吗？他说，这个项目已经申报了，让我别没事找事，好好毕业才是硬道理，否则再闹下去的话，我的学业也不一定能保的住。”
室内一片安静，就连审讯室里的人都觉得伍毫有点悲催了，忍不住生出几分同情来，然而他们也清醒的明白，这个人杀了不少人，他和余路还有犯罪团伙挂钩，一定做了不少事情。
比如分尸，拐卖，诈骗。
顾弈秋抬眼看伍毫，他嘴角挂着笑容，眼神却格外冷清，仿佛对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公平都已经司空见惯，又或者，在杀人之后，他的那颗心已经彻底的扭曲了。
“为什么不说了？”
顾弈秋问。
“看起来，警官你真的和其他人不同，要是换做其他人，这个时候应该都开始同情我了，毕竟我真的挺惨的，不是吗？”
伍毫意外顾弈秋的反应，她还是个女人吗？没从顾弈秋的眼神里看到任何的同情和怜悯，伍毫竟然有点失望，不过随之而来的是激动和振奋。
“不过，这样才好玩，不是吗？”
伍毫笑容越发灿烂，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光也越来越危险。
“其实吧，接下来我就被开除了，原因是我被那几个人倒打一耙，那几个杂碎在学校里有点关系，在外面也有点关系，剽窃了我的成果，还想把我弄到泥里，这辈子也起不来。”
伍毫拨弄着手指，声音逐渐低沉起来，“那个时候，我还没放弃，我就是在想，就算是被弄走了一个成果，我还能弄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