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弈秋把尸体放回了停尸间，出来时伸了个懒腰，对杨桃道：“没什么事了，下班。”
“顾主检，那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杨桃离开后，顾弈秋去办公室整理了一下资料和工具。
出来时，就看到邢昱在法医室门口站着，他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顾弈秋微微一愣：“你，你是来要尸检报告的吗？明天才能出来。”
邢昱摇头，看了眼时间，轻声开口：“我来找你的，送你回去。”
顾弈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眼中多少是有点防备。
邢昱无奈失笑：“这次没有尸体，只是因为天色晚了，我真的顺路。”
顾弈秋抿了抿唇，似乎是在想着怎么拒绝他。
邢昱偏头看了她一眼，神情难得有些无辜：“我等了快要半个小时，你要拒绝？”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浅淡笑意让顾弈秋微微一愣。
像是脑海中最深处的记忆被狠狠戳动了一下，心里涌出一股陌生的情绪。
她急忙侧开眼。
邢昱瞧着她眼底的颤动，莫名想起小时候见面时她也是差不多的眼神。
“走吧。”
顾弈秋什么理由都忘了，跟着他坐上了他的车，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她是住在胡同里的，道路有些复杂，邢昱刚进去胡同没行驶多久，忽然从天而降一堆像是垃圾袋的东西，砸在了他的车前，拦住了去路。
邢昱猛踩刹车，两人身体同时往前倾，呼吸都是一沉。
之后，他下了车，刚想找到乱扔杂物的哪户人家，就听到一阵混乱的声音。
“谁准你又去看那种病的，不仅给带到家里，还乱给那些人卖药。”
“你不知道家里有个女儿吗？要是被女儿撞见了怎么办？”
老奶奶的声音洪亮，直接把自己的老头子给赶了下来，老大爷跌跌撞撞往楼下跑，嘟囔着：“我这还不是为了补贴家用。”
“真是年龄越大，脾气越臭。”
邢昱刚把车门关上，就听见两人的吵闹声，微微一愣。
他朝里面看了眼，老大爷骂骂咧咧的。
他目光微眯，大概是知道老大爷治什么病的了，说得好听点，就是性功能障碍。
“大爷，我有些问题想要咨询你。”
老大爷狐疑的抬起头，目光在邢昱身上流连了片刻，然后可惜的“啧”了一声：“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啊，竟然有问题，时也命也。”
邢昱嘴角狠狠一抽。
刚好这时顾弈秋也下车了，猝不及防的听到这句话，憋着笑，一脸严肃的走到了邢昱的身侧。
老大爷也是见过不少男人来看那方面的病的，大都是一个人，还没见过哪个是带着女朋友来看的，一时间，竟然是有些震惊。
这，这个人竟然敢把自己的女朋友弄过来，也是个人才啊。
“小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的，家里有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老婆，未来的日子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邢昱紧绷的唇瓣都被他说的抖了一下。
什么叫他未来的日子一定会幸福啊？
顾弈秋神情奇怪的看着老大爷，稍稍抿了下唇，眼底带上了几分笑意。
邢昱瞧见她眼底的神色，怕她信了，蹙眉：“我是有些问题要问你，但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大爷打断了：“五百块钱，少一块钱我都不看。”
邢昱目光森然，这还会给他坐地起价了啊。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这小本生意，一直都是这个价。”
邢昱捏了下眉心，就听老大爷继续说道：“而且，治好以后就不会坏了，你女朋友也会舒服。”
顾弈秋拢眉，忽然就想转身就走，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越说越离谱。
顾弈秋简直无地自容。
捏着眉心，解释了一句：“我不是他女朋友。”
老大爷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邢昱：“那你更要找我看了，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邢昱直接拿出了警官证，冷声开口：“我是警察，来查案的。”
“啊？”老大爷有些老花眼了，看了许久才看清楚邢昱的警官证，然后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早说，浪费我感情。”
邢昱无语了一会：“老大爷，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老大爷直接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半眯着眼你看着邢昱，问：“有什么要问的？”
“老大爷，在你这里治病的人，你都还记得吗？”
老大爷扬了扬头：“我当然记得，我可没有老年痴呆，可你就算是警察，那些事，我也是要保密的，那都是关于人家尊严的！”
“不需要你透露他们得了什么病，我说人名，你点头或摇头，可以吗？”
老大爷略微思考了一会，也不可能不配合警方工作，便点头答应了。
“李飞宇有印象吗？”
老大爷摇头：“李飞龙倒是有一个。”
邢昱摩挲着下颚，试探性的开口：“刘千。”
老大爷眼睛亮了一下，点头。
这时，顾弈秋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他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
老大爷幽幽的看了眼顾弈秋：“不能说。”
但是他悄悄的给顾弈秋比了个一。
所以，刘千是天生不行！
顾弈秋一笑：“多谢爷爷。”
这位大爷挺可爱，知道变通啊。
没想到送顾弈秋回家，竟然刚好撞见了一个老大爷，这算不算是很有运气？
两人重新上了车，沉默片刻后，顾弈秋率先开口：“一开始的调查方向就错了。”
“是刘千不行，不是李飞宇！”
邢昱指尖轻轻扣着方向盘，沉思片刻：“如果是刘千杀的人，那今天李飞宇如此大费周章，又是为了什么？”
猛地，邢昱眸光暗了下去：“不好！”
“今天刘千因为在拘留所里表现良好，在加上被咱们带走提审，也算是提供了一些线索，那边的人就让我直接把他放了！”
邢昱发动车子，急忙往外撤，对顾弈秋道：“顾主检，查查李飞宇平时在工地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弈秋看出他的严肃，急忙应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