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睁大了一双眼睛,满眼都是泪水,可怜兮兮的看着我,眼里满是恳求。我明白她的意思,帮她把眼泪擦干,稍稍用力,便将她抱到床上,去掉鞋子,把被子拉上。
我换掉那繁重的皇后礼服,穿上男装,拔掉满头的珠翠,将秀发高高盘起,正待出门,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叹了口气道“如果我这一去要没救出娘亲,我若再也回不来时,你也替我转告皇上,勿以我为念。江山为重!”
说罢,赶紧扭转头,怕我的泪水泄露了我的心事。一想到此去凌国若真有什么变故,再也见不到柳征,我的心便如刀绞。一咬牙,便走出了玉宁宫的大门。施展轻功,发现有了从风云龙的太子府逃脱的经验,要躲开西楚王宫里的这些侍卫便不再是难事。轻轻松松的便出了皇宫。
在长山城里买了匹马及一些干粮,想了想又买了份地图,便催着马一路向东走去。之前在长山王府时,便想着要逃跑,早将逃回凌国的路线研究好了。这一走,倒是十分方便。
有地图,有指南针,有研究好的路线,要赶回凌国不是难事。只希望我这个路痴在路上可不要迷路。
本想找柳靖峰帮忙的,可是转念又想起他的现在掌管吏部,户部,只怕也忙得不可开交,上次已经麻烦过他了,这次是我自己的私事,又岂能再麻烦他?
静姝的穴道我用的是重手法点的,所以要十二个时辰才会解开。柳征国事繁忙,他就算有心来看我,只怕也得到晚上了。一到晚上,我早已走得远了。
心里虽对柳征有千万分不舍,却更没办法放下我的娘亲。上次在祁山时,便打算回去看娘亲,因为受了伤,后面又被风云龙所摛,接着又遇上柳靖青谋反的事情,一拖再拖,拖到现在。心里有不好预感,便使劲催着马儿向前跑。
一路上日夜兼程,路途倒是十分顺利,半个月之后,终于到了凌国与西楚的边关寒烟城了。不知道皇帝有没有派三哥对对付承风,三哥和纭纭还在不在寒烟守城,都一年多没见纭纭了,有些想她了,想了想,便去将军府看看,碰碰运气吧。
我想起上次来将军府,是去和亲嫁给柳征,当时心情惴惴不安,不承想柳征居然是我这一生的良人。战驭风生平没做对什么事情,把我赐婚给柳征,只怕是战驭风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情吧。
将军府门口立着两个门将,我上前微微施了一个礼道:“敢问这位兵爷,坐守在这里将军是否是苏凌云苏将军?”
其中一个门将打量了我一番后道:“苏将军早被皇上调去平乱了,现在镇守寒烟城的李将军。”语气十分傲慢,眼神中满意是不屑。
我心神一暗,果然不出我所料,战驭风派三哥去对付承风了。
我又问道:“请问调走多久呢?”
那门将有些不耐烦的道:“朝庭的事情,你一个小小老百姓打听那么多做什么?若不是看在你长的文弱,定将你当叛党抓起来。走走走!”
我心里直冒火,若是三哥在,定不会让样的人来当门将。却也知道无须跟这些人介意太多,看来这个镇守寒烟的李将军是个草包。
若按照我以前的脾气,定要好好戏耍这两个门将,只是现在心里记挂娘亲的安危,不愿再招惹事非。还未走上一百步,一双手却拍在了我的肩膀之上。
我心里又惊又疑,这寒烟城里我除了三哥和纭纭再无相熟之人,会是谁呢?
回头一看,居然是纭纭!我惊的正要大叫,纭纭一手捂住我的嘴,另一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我点了点头,纭纭拉着我,向前走了几条街道,最后在一个小屋边停了下来。
我忍不住问道:“纭纭,三哥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不问还好,一句纭纭的泪水就滴了下来,一把将我拉进屋里后,才道:“都怪那个狗皇帝,苏家为皇室耗尽了心血,不承想却得来这样的下场。”
我心里一惊,什么下场?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了吧,忙问道:“纭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帝把咱们苏家怎么呢?”
纭纭给我倒了杯水才道:“三个月前,皇帝突然下了一道圣旨,说七王爷叛乱,让夫君即刻起程前往苗岭镇压。虽然自你和亲后,寒烟城便极为平静,双方都未起战事,但是夫君认为边城要塞极为重要,不可大意,不愿前去。没料到,才过得几天,又一道圣旨传来,说是大哥与七王爷勾结,让夫君速去苗岭,否则便视同叛党。前来宣旨的是一个叫李天问的人,那人极为无耻,说寒烟城从即日起由他接管,夫君若不出发,便立斩其首级。”
我怒道:“简直是岂有此理,那后来怎样?”这狗屁皇帝,完全就是浑蛋,苏家为凌国倾尽了心血,却只换来这样的对待,真不知道大哥和三哥是怎么想的,这样的皇帝又有什么好效忠的。我心里虽然也讨厌承风,因为他的心机太深,却宁愿大哥真的去帮他。只是大哥生性古板,又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纭纭道:“夫君无法,只得立刻启程了,我当时由于刚生下初瑶,行动不便,便留在寒烟城里了。”
生下初瑶?我喜道:“纭纭,我当姑姑啦!”
纭纭点了点头,我心中欢喜,问道:“你和三哥什么时候成亲的?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一声三嫂呢?”
纭纭的脸孔微红道:“你走后我便与你三哥成亲了,还是叫我纭纭吧,我喜欢你这样叫我。对了,影儿,你怎么到这里来呢?还有那个柳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是和传闻的一样可怕吗?他有没有欺负你?”
我失笑道:“柳征啊?怎么说呢?他也许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吧!”这半月来,我一直独自在赶路,只要稍稍停下来,脑子里便满是他。满满的思念,满满的牵挂,不知道我这样走了,他会怎么想?会不会为我担心?会不会骂我是个笨蛋?
纭纭眼里满是奇怪,许是又见到了我眼中的思念,忙问道:“真的吗?影儿,传闻中他十分暴戾,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脾气虽然不太好,人也很冷,但绝对不暴戾。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怎么会有那些对他的可怕的传闻,难道真的是他的表象把所有的人都骗了?想起当初要嫁给他的忐忑的心情,不由得又暗自好笑。
我便将我与柳征的一些故事讲给纭纭听,只听得她双目瞪的大大的,一边听一边摇头道:“影儿,你真是胡来。”
在纭纭的心里,我一直都有些胡来,天不怕地不怕。想起当初若是没有设计将她留在寒烟城里,只怕我那一连串的事非也弄不出来了。最主要的是我也当不成姑姑,现在也没有初瑶。
我笑道:“或许就是我的胡来,给拐了个好夫君吧!”
纭纭无奈道:“我就是做了娘,也还是拿你没办法。对了,你怎么到这里来呢?柳征怎么没陪你?”
一说起这件事情,我神情就有些暗然了,我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纭纭。纭纭惊道:“你觉得会是七王爷的所作所为?那狗屁皇帝真是王八蛋,居然连这样的事情也做的出来。可是,影儿,凭你一人之力,又怎么救出二娘?你还是回去好了,不要任性,若真有何差池,可如何是好?”
我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我只要一想到娘亲有危险,我就没办法安生。到了云都再走一步算一步吧!”
纭纭眼里满是担忧,劝道:“影儿,你这样不行,太危险了,弄不好不但救不出二娘,你还被那狗皇帝抓住了,他若拿你向柳征要协,可如何是好啊?”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可是自己觉得以我的身手,他们要抓住我并非易事,再来云都我也熟悉,若真有突发事情,我也应该能应付的过去。
我叹道:“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管呢?柳征有他的为难之处,但他也绝不会放任我不管,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我到了云都后,他自会派人来接应我的。”以柳征的性子,怎会放心我独自一人在云都,定会派人来帮忙的。
纭纭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才分别一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一年前,你我都未嫁,一年后,我连孩子都生了,若不是初瑶不方便带着,我都想跟你一起回云都了。”她的眼里也有对往事的怀念和现在的叹息。
我装作很害怕的样子道:“算了带着你,只怕我本来没事的,因为有你,反而会被人抓起来了。”
纭纭叹道:“你这张嘴啊,真的还是老样子。”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在云都苏府里一样,那些日子是多么的快乐无忧啊!只是那只是过去,只怕再难以回到从前了。就是把娘救出来后,纭纭随着三哥,我随着柳征,再见面都难。
我抱了抱初瑶,她长的与纭纭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此时,真的想在这个寒烟城里呆上一段时间,可是家里的巨变容不得我再耽搁了。
第二日,我便又启程出发了。纭纭抱了抱我,含泪道:“影儿,到了长山之后,万事要小心为上。切莫大意,有危险便逃吧!若有消息了,记得给我捎个信。若是遇上了夫君,你就告诉他我们母女平安。”
我点了点头,一夹马肚,便又开始飞快的赶起路来。
约莫过了十几天,我才到云都,这一路上虽是在赶路,但总觉得身子有所不适。却也咬紧的牙关,一路支撑了过来。一到云都,我便去了苏府,只见大门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封字。
我大惊失色,没想到家已经被查封了。狗皇帝居然真的把我的家给查封了,现在我的亲人们都在哪里?我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家里的情况远比我想像中要糟,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我抓住一个路人问道:“这苏府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