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靖青大怒道:“谁敢后退,我就斩了谁!”
此言一出,那些将士们便又硬着头皮往前冲,好不容易冲破了乱石阵,往前十丈便又碰到了火龙阵。火龙阵里满是木材,许飞早已在那上面烧满了油,只见他拉过火箭朝木材上射去,油一遇火,刹那间中宫门口一片火海,那些木材在五行的排列下,恍如长了眼睛一般,朝冲进来的敌军身上烧去。
瞬间哀号连连,哭声震天!后来的敌兵一见些阵式,吓的不敢再往前冲!
柳靖青一见这种阵式,心里焦急万分,他看了看天空,见到自己的精英如此折损,心里应是万分难受,喝道道:“柳征,你可真狠心,让你的兄弟们在前面撕杀,你却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枉你平时自称英勇,也不过是胆小鬼一个!”
我拉了拉柳征的手,柳征朝我笑了笑,示意我不用担心。
对于柳靖青的叫战,柳征不答,许飞却在旁吼道:“柳靖青,你不是号称难逢敌手吗?今日你遇见爷爷,便让你没有手。狗屁的难逢敌手,我肖大哥两百号人便叫你折损了一万的兄弟,传出去你只怕得改名叫都是敌手了!我今日这几个阵,保管叫你有去无回!”说罢哈哈大笑。
我听着不禁有些暗笑,没料到那许飞到这个时候了还这般有趣。
柳靖青吼道:“我念你是条好汗,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摛,说不定还饶你们一命,若再帮着柳征,就莫怪我送你上黄泉路。”那柳靖青站在中门之前,身穿盔甲,我离他甚远,虽然火光四起,却也看不清他的面目,只隐隐觉得他的身材高大,周生都是杀气。他吼出来的声音也是中气十足,一听便知内功不低。
许飞在这边吼道:“你们这个叛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要爷爷投降你,你还不如回家搂媳妇做梦去吧!”江湖中的汉子,说话还真是有些粗俗,却又觉得他万分可爱。
柳靖青怒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柳征才是叛臣贼子。从我父王手里夺过江山,卑鄙无耻至极。你们若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许飞也怒吼道:“放你奶奶的狗屁,皇上的皇位是先皇下诏传来的。你小子得不到皇位就在这里胡说八道,活该先皇不传给你,无才又无德!”
柳靖青怒火中烧,一个飞身便向许飞直刺过来。许飞一挽长弓,拉过一根火箭,直直的朝他射去,柳靖青若不闪避,必被射中。只见他一个回旋身,险险的避过了那一箭,不过那一箭却射中了他的发环,头发也被烧了起来,身边的将士忙为他灭火,他此时的模样狼狈不堪。
我看到柳靖青的模样也忍不住轻笑出声,只是这样一来,只怕会激起他的冲天怒火了!心里又隐隐有些担心。柳征似乎感觉到我的心情,安慰道:“不用担心,许飞不但善于布阵,武功也甚是不凡,要抵挡这一会,应是不难。”说罢,他也看了看天空。
天际间还是一片漆黑,除了皇宫中的火光冲天外,再看不到其它地方的一点点光亮了。黎明前的黑暗,总是让人心惊,如墨的天际,不知柳靖峰何时能带兵前来。
心里有丝期盼,也有丝担忧。
许飞大笑道:“我还以为那个什么将军真的是厉害无比,原来也不过尔尔。”
柳靖青吃了这么一个亏,怒火中烧,喝道:“弓箭手准备!我就不信破不了你这个阵!”
顿时箭如雨下,暗卫们虽然个个身手了得,但那弓箭实在太密,个个躲到了玄木的后面以避其锋芒。他们不向前闯,光用箭射也奈何不了许飞。
柳靖青见那火龙阵里的火还在狂烧,便吩咐身边的士兵取过火油,他做起了火箭向许飞射去。此是已是初秋,天气干燥,玄木原本就易着火,此时火箭一射过来,玄木便再也不能为许飞阻挡什么了。暗卫们从玄木后逃了出来,箭如雨下,密密麻麻的朝他们射去。此时是躲无可躲,暗卫们武功再高,一时也避不开那些如雨般疯狂的箭。
顿时倒下了许多暗卫,就连许飞也中了一箭。
杀戮在我的眼前上演,有些无奈,有些悲壮。今日这一战,不管是胜还是败,以五百敌三万的故事必定会远播三国。
现在对我来讲,已不再是胜和败来看这件事了。见到了战场上血淋淋的撕杀,就连我的心也狠了许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真的还想与柳征长相斯守,我怎能看着我的幸福从手中溜走。
我看了柳征一眼,他也在看着我。他眼眸中满是痛苦和不忍,看着自己亲如兄弟的战士死在他的面前,或许本身对他来讲,便是极为痛苦的一件事情。我虽然与那些暗卫们不太熟识,却被他们感动着,敢以五百人对抗六千人的勇气本身就令我敬佩万分。
不管是他们对柳征盲目的信任也好,还是誓死要保卫皇宫的勇气也罢,都令我敬佩。我又怎能忍心看着他们这样死去。
我轻叹了一口气,将背上背着的上古瑶琴取了下来,柳征明白我的意图。一手按在琴弦上道:“我不希望你这样!再坚持一会,也许靖峰就到了。”
我看了看天,东方隐隐透出一抹白,离天大亮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吧。我朝他温柔的笑了笑道:“难道你忍心看着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个个死在你的面前?”
柳征按在琴弦上的手有一丝松动,我轻轻拉开他的手。他怎么可能忍心,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与柳征靠的极近,两颗贴在了一起。我知道那个冷漠的柳征只是对敌人冷漠,对他的这些朋友是用心在交的。他怎能忍心?!
看着前方那场激烈的战事,许飞已身受重伤,不支倒地了。柳靖青的士兵已经冲破火龙阵,直向我们奔来。
我闭了闭眼睛,再不能有半丝犹豫了,手指轻拂,一曲十面埋伏便幽然而出。夹着我的伤感,夹着我的无奈,声音飘向中宫的各个角落。
虽然不是第一次用浣音的手法弹曲子,却是第一次注入内力去弹。琴声筝筝,似珠子落入银盘般清脆,又如刀剑相擦时刺耳。我第一次知道用内力弹浣音原来是第个样子。
弹的虽然是十面埋伏,我心里也是杀机重重。可是那个琴声却极为悠扬,意境极为高远,仿似被什么东西洗过心灵一般。
弹着弹着,心里的杀意渐去,看到的是前尘往事的悲悲喜喜。心念渐渐远去,看不到杀戮,看不到相互伤害,不知道什么时候曲风一变,又变成出水莲的明快清雅。
神智感觉越来越不清楚,柳靖峰带过来的那些兵已全部倒在了地上,嘴角扯着一抹笑容,也流了一丝鲜血。柳征和柳靖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了起来,剑如长虹,刀若灿月。天际也似乎越来越白了,柳靖峰应该到了吧!
看着众人那死前的模样,以及我心里悠然而安静的心情。顿时明白了什么叫做浣音。
浣即为洗的意思,浣音就是洗去人间一切吵杂的声音,天地间的声音一清洗,自然也就干净了。活生生的人清洗过心灵,一经洗涤,再出声息。人没了声息便只有死路一条。
想明白了,神智又越来越清晰,刀剑交、合的声音猛烈的敲击着我的心灵,烦闷而又沉重。心灵四合,仿佛魂魄出窍,连远方一丁点的声音我也能听到。有马蹄声,有叫喊声,我知道柳靖峰已经来了。只觉得手没了力气,全身也没了力气。
四周又归于一片沉寂,没有一丝声响。倒下去时隐隐听到了柳征担忧的叫喊声,柳靖青却是再没有见到。却只过得片刻,便再也听不到了。
睡梦中仿佛又回到了云都,躺在娘亲的怀抱里,是那么的舒服。突然凌国的皇帝冲了进来,恶狠狠的一把把我从娘亲的怀里拉了出来,他吼道:“柳征要是不退兵,我就杀了你!”
娘亲一把把我护在身后道:“你要杀影儿,就先杀了我!”娘的眼里满是关心,还有不甘,还有愤怒,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娘亲。她的胆子一向不大,怎么能面对着皇帝而不畏惧呢?
皇帝大怒道:“我就成全你!”一剑便害断了娘亲的脖子。战驭风的脸上满是残忍和暴戾。
我大哭道:“你这个坏蛋,你杀了我娘,我要和你拼命!”可是太奇怪了,我的内力怎么一点也用不上,而且我怎么也打不到他,我气极,只能一边挥手踢脚一边拼命的骂他,只想把心里的恨意减淡一些。
耳边传来柳征的声音:“影儿,你做恶梦了,快醒醒!”睁开眼睛,便见到柳征担心的脸。
我只觉得特别的孤独,心里特别的害怕,扑倒在柳征的怀里哭道:“凌国的皇帝杀了我娘,征哥,你要帮我报仇。”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伤心过,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到那可怕的一幕,这次给我的感受还是那般的真切,拉痛了我的心魂。
柳征微微一怔,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抚着我的背道:“你这个傻瓜,刚刚是在做梦。没事了!”他的声音轻柔无比,带着丝丝担忧和无措。
真的只是做梦吗?我怎么感觉那个梦境是那么的真实,娘亲的鲜血还溅在我的脸上,那种感觉真实无比。被战驭风拉过的手,现在似乎还在隐隐做痛。
我抽泣道:“征哥,不管怎样,你再派人帮我去打探一下我家的状况,我好想我娘亲!”我真的不放心,很担心,虽然说只是梦,可是梦里的感觉又太过于逼真了,逼真的让我以为就是真的。所以我一定要得到最确切的消息,我才安心。
柳征的眼里满是宠溺,叫道:“陈前,你速派人去凌国的相府里打探一下相府的情况,一有消息,快马来报。”他吩咐里语气满是威严,可是双眼一看向我时,又是满眼的担忧。
陈前领命而去。
我听柳征这样安排,心里放心了些。从他的怀里爬了出来,却还是有些抽泣。恶梦与现实仿佛隔的特别的近,近的我的心都会痛。柳征伸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我点了点头。